首页 > 行行 > 四八三 江下繁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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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原待出声嘘他,却一听他自称东水盟“左袖”,虽不知所谓“左袖”是个甚么花样,但猜想老是个排得上号的——说不定便似别人家的“左使”。如果一盟之“左使”像个歌伶伶人似的来给人唱曲扫兴——不管如何,在场总该感觉有面子了。甚或如此一来,畴昔数日东水盟那很多诡计——那些覆盖建康的阴冷杀机——都仿佛轻等闲易地被一楼小丑抹去了似,那很多本该有的胆怯仰怕在一刹时仿佛都要化为居高临下的鄙夷来赔偿。

沈凤鸣也看了田琝几眼——太子一向在寻扩江湖权势,这大会有军巡撑腰保护想必亦与此有关,在这里见到太子的人不算不测,就如去岁在天都峰金牌之争见到宁大人一样。只是——没料来的是他。这一来——对夏琛也不知是福是祸,毕竟田琝对夏琛敌意想来还是甚深,阿谁他所落空的夏家庄,毕竟是绕不畴昔的心头之痛吧;可青龙教本日亦与太子有所交,或许借这份太子“盟友”的光,反而更能护住夏琛?

“三试魁首”现在换了身愈发面子的襕衫,与这武气甚浓的场合格格不入,但他偏生走得施施然又稳铛铛,仿佛那一身墨客意气就压得住这一径江湖豪雄。他说他有体例来,他还当真来了,并且走的是最惹人谛视标门路,坐的是最惹人谛视标位置——沈凤鸣不得不承认,宋然的确是那种最不必担忧的人——不必担忧有任何事他答允了结做不到。回想起来,这短短三两月,他在内城早就与田琝、太子这一线牵得紧密,提到“绍兴六士”中的这位后起之秀,都城里怕都已晓得,此人已被太子收为“亲信”。也便是他临时还无品级在身,故此官面上比田琝逊下几分,同葛川一样,权作了这位田大人的侍从。有这一文一武随行,田琝来此的胆色仿佛都已壮上好几倍。

“你不是应允我了吗?”孙觉非常不快地看着沈凤鸣,“他那么信赖你,这么好的机遇,如何还不脱手?”

沈凤鸣笑了笑。“你就算是不信我,我也没体例。”

目光却也绝没有错过田琝身后更有二人——于沈凤鸣而言,那两小我交道更是不浅,只因一个是在当初夏铮南下路上针锋相对、过节甚深的“青云手”葛川,另一个倒是一两个时候之火线才打过照面的宋然。

孙觉只得道:“那我先去探听探听——临时信你!”

他咳了一声,“我有所传闻,还觉得——你跟着你爷爷,会晓得此事。既然如此,也只能静观其变——你也莫心急,我总要先对于了程方愈,扫清了费事,才好洁净动手。”

如许一个正一点点从旧时颠簸剥离、期冀过上新荣安稳日子的世家,为何要呼应东水盟之召,再蹚入江湖浑水?如果不是慑于曲重生甚么威胁,那就是希冀着入了盟、从了众,便可借荫于盟约之下,安享本身的承平。沈凤鸣这般想着,四顾了一番。谁说不是呢?如果连临安城排名前三的世家都这么想,那么本日到来的大多数门派,看似哄哄闹闹,实在都只是出于不想强出头惹费事的让步让步之心,甘化这个正在垂垂落定的江南武林的一颗灰尘,托庇于某种权势之下,一劳永逸?

少顷,两人“妆容”已毕,脸上夸大的黑墨与刚才行走碰到的那些涂面伶人殊无二致。群雄大多少见得这般场景,看得哄然大笑。天然亦有还是惕警的——因不丢脸出,两人这广大外袍之下,内里皆是一身劲装,已显了妙手模样;愈是如此,便愈显出这东水盟主几分诡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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