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一贯偏僻爱洁,不防备被人碰了杯子,实在想发作,手背俄然一重,倒是沈凤鸣按住了她。只听那人道:“明天没喝到你们喜酒,本日这便算补上了。”
夏君黎低头看了眼。不看也猜知——是那枚黑玉扳指,带着如旧邃密的纹理,隐晦晦,却似明晃晃向他宣昭了阿谁不得不重拾的身份。
“你晓得就好。”沈凤鸣喟然:“就当让我歇一段——但也不算全歇,我也是为了将心放空一阵,才气好好腐败深想,秋葵这经脉的毁伤到底有没有体例治。”说着又斜向夏君黎,低声,“实在我承诺天狗给他治心疾,还另有个私心。你瞥见他那只手没?废了的。”
“明日只怕不成。”夏君黎道,“我那爹后日要走,说好我明日要同他交代内城里事,恐怕要用去一天。你——何时出发?多等一两日也不可了么?”
他说着递过来一件东西。“这个先还你。”
他便真的就走了,从进门到出去,前后也不到盏茶工夫。沈凤鸣没留他——旁人天然也不会留他。秋葵已经将手抽出来:“你熟谙的?”又看看刺刺和君黎,“你们也熟谙?”
那人点点头:“两杯。”
夏君黎亦笑:“不算。我丢下黑竹的事不管,可不止四个月。如何想也是你亏了。”
沈凤鸣双目一眯:“咦,这不是都晓得,还装甚么‘猜不着’?”
酒将近喝完的时候,一醉阁俄然又来了位客人,看着是个整齐少年。此时已近四更天,那客人出去便径直去处柜台,开口要两杯女儿红。一醉阁的女儿红在这城南略有薄名,慕名来沽之人时而有之,并不出奇,但只要两杯实在有些寒伧了。柜上阿合谨慎问了一遍:“两杯?”
——都是避不过的,只能迎去了。
席至将散,温好的几壶酒都见了底,各自别离后,夏君黎原待还回内城,一转头单一衡却仿佛走路有几分不稳。单一衡本来酒量普普,自知不该多饮,可阿合过来以后,他反倒不甘逞强,多咽了几杯,成果自不难猜想。他却也未失神智,还未忘了抓紧刺刺手臂:“姐,你可别听他的,别想甩脱我。”刺刺只好回过甚:“君黎哥,要不……我和一衡今晚临时就住一醉阁了,能够么?”
他将刺刺称呼为“大嫂”,世人都已听得惯了,并不觉甚么,只要单一衡为此莫名有些愠怒,向他瞪了眼,并不解气,向那面的夏君黎也瞪了眼。夏君黎——不知是不是没看到,却已经顾自与沈凤鸣持续刚才的话头:“阿合说得没错,此人步法伎俩都是一绝,这如果个刺客,但是一等一的妙手,我还觉得他想做甚么……”
单一衡面色微涨:“你别光说我,你来尝尝,‘纹丝不动’——你便做获得了?”
他说着便笑:“要说——你走了四个月,我也走四个月,算公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