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尉心知现在是落了下风，面色微微扭曲，隔了一会儿，方抬手命令道：“各队向东退后一里，当场坐下待命！”
再走几步，只见又有几具尸身。君黎也算见过好几次死人，但这些人死得惨痛，鲜血涂地，他只觉内心悬空了似的难受，头皮亦是一阵阵发麻，双手握紧了乌剑，咬唇不语。这几具尸身以后是一长段路的鲜血滴落，或渗于发灰的地盘，或凝于被踩踏过的草叶，构成了淅淅沥沥、曲曲弯弯的一行两行，想是伤者前行。
“老爷子……”程方愈欲言又止，仿佛心有不忍。他何尝不知顾世忠在徽州苦心运营十几年，只不过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而只消青龙教主招一招手让他归去，恐怕要他放下甚么都行。现在青龙教堕入险境，若顾世忠此举能让教主拓跋孤有一分窜改情意的能够，他又如何肯放弃。
“爹！”顾笑梦也一闪身到了父切身侧，抬高声音道，“您是见到偶然了？”
贰内心想着，目光却始终看着谷口打斗，只见胜负久也难分，暗感奇特道：“谷中如何没人出来帮手？凌公子人也不在。看来……”
“如此发兵动众，总不会真的只是——只是为了找程公子？”君黎道。“程公子没能够获咎过甚么皇亲国戚吧？”
顺着血迹昂首望，却只是瑟瑟空风，渺无一人。
程方愈略加检视，站起家来，神采已是黯然加凝重，道：“应是他们守在谷口，未虞会遭了偷袭。我看这凶手手腕残暴，这几小我都是被一把扣断了咽喉，当时便已断气。敌手当中，仿佛有手劲非常之妙手。”
“凭你这些人，拦得住我们？”顾世忠便不悦。“老夫也是为你着想，若你不肯叫人退开，就别怪我脱手了！”
“好了，我们走吧。”程方愈低头，话语沉，却有力。
“老爷子……既如此，您还是别涉险了，我们去就充足。”程方愈往前一拦。
郊野的小酒馆本日也关了门。两人细看，只见前面小树林中枝落草伏，的确是有多量人马来过的模样。
“老爷子你……”王副尉面色却更加难了，苦笑道，“若真是我带队也便罢了，我是跟着京里的张大人来的，他方才带人去城里搜索，留我在此守住谷口，你们这么大一拨人如果出来了，我恐担不起那任务。”
“哼，我顾世忠是为甚么来的？抽身？既然来了，又怎能够抽身！”
“看来官兵真的来过。”顾世忠面带忧色，加快脚步往前，未几时，已听得前面传来兵刃订交之声。
提及这“清河郡王张俊”，君黎虽没去过临安却也晓得，昔年在高宗赵构面前论受宠，张俊可一点不输于丞相秦桧，退了将职后，得了个“清河郡王”在临安养老，委实也算是大红人了。现在天子赵昚当时仍为太子，对他倒并不待见。
顾世忠嗯了一声道：“你说得也不无事理。”口气却显得有些含混。
入谷不远，竟已见倒卧数人。君黎心中一提，看那装束，应当恰是青龙教众。
顾世忠还是不语。君黎心中起疑，“寄父？”
见一时没甚么伤害，两民气中稍安，也不急上前帮手。只听顾世忠暗叹道：“有此一役，青龙教算是与朝廷交了恶，恐怕再也不能安然把持皖南一地。”
程方愈正自为三四人胶葛，顾世忠一冲之下，有两人便径直跌了开去。程方愈先一怔，欣喜道：“老爷子怎也来了！”顾世忠哼了一声，扬声道：“任谁敢动青龙教，也须先问过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