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南实在是个不平常的人,但他的不平常却非表现于外在的边幅上。
初度会晤,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天然不该有关甚么深切的大事理,常常越是简练,越是合适,沈司南这句简练话语听上去却实在有些不得体,像极了明知故问。“长辈李从珂,镇州平隐士氏,小字二十三,家道早衰,本世代为农,后得我寄父李嗣源收留,方有晋三公子之称,又兼百花宫宫主照拂,有一护花使的名声传播在外,随前辈称呼。”
至于李从珂,则又是一个极度的例子了,真相示人,且不止一面,外人想见到他的庐山真脸孔都要煞费苦心,另有几人会情愿破钞更多的精力与代价,进入他的内心天下?
李从珂道:“如此说来,前辈是信赖玉观音非我所劫了?”
更何况,纵使沧桑褪去,芳华复回,沈司南的五官还是只能算是中等,既非玉树临风,也非超脱出尘,连以外相惑人的地步都达不到,何来通过外相见至心?
沈司南道:“本来也是将信将疑的,但自从见到那朵带刺的蔷薇花后,她很快撤销了我心中仅剩的疑虑。”
“以星相师的身份重振星野派!”
意味性的点了点头,沈司南旋即道:“由农家后辈跻身权贵世家,不说一步登天,起码也能享半世繁华。刚才听你说被李嗣源收为义子乃是一桩幸事,可在你的身上,我却看不到涓滴荣幸的模样,不知是你表达有误,还是我已老眼昏花?”
无雪已冷,无风已清。
李从珂略带游移道;“我从未用主仆二字来界定与蔷薇之间的干系,可若要男女之爱来衡量,我临时也难以下定论。”
苍穹上的星图极尽灿烂。
李从珂道:“后知后觉,岂不成惜?”
获得一名在星相师中的职位可谓江湖武林内泰山北斗的大人物的信赖,不管是从哪个层面上看,都应是件能让人欣然接管的事情。
司南一名已是集奥妙之大成,充当前缀的“星君”二字更仿佛阐尽大道,唯神祗之称。
“我该如何称呼你?”
在见到沈司南本尊之前,李从珂曾不止一次猜想过他的面孔,且十有八九是建立于官方怪杰异士针对神灵绘出的画像的根本上。
仿佛一下晓得了沈司南的几分企图,李从珂声音虽仍旧降落,模糊间却多了几分安闲自傲。
沈司南道:“我向来是不信甚么佛的,更不会送佛,至于救人嘛,可,也不成,能,也不能。”
当一小我的经历丰富到了必然程度,不管他本身的边幅对外人而言有多么大的吸引力,他都会因为深厚的内涵不竭沉淀,直到旁人底子没法仰仗双眼从他的皮相上获得多少有效的动静。
星君沈司南。
沈司南打了打哈欠,似是感觉有些无趣,淡淡道:“玉观音,名字获得好听,但有几人见过它的真正模样,晓得它的真正用处?不过是以讹传讹,人云亦云罢了,在我眼中,还不如一尊泥菩萨来得实在。”
分歧的是,沈司南的笑容既有布局者的沉稳,也有局外人的透辟,李从珂的笑容则除了苦涩以外别无他物。
沈司南终究道:“如你承诺帮我完成一件事,我便将尽最大尽力助你摆脱窘境,重回三晋。”
沈司南微浅笑道:“不错,与你说话比和星官谈天有劲省力很多,聪明人公然是聪明人,不管受多重的伤,处于多么糟糕的处境,该沉着的时候还是会沉着,思虑题目的体例更不会划一于朽木。难怪蜀唐门不吝冒着同时获咎李克用与花泪影的风险,也要收回血煞令,动用吵嘴两道的力量截杀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