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将书往韩嘉宜手上塞，俄然听到一声轻咳，两人齐齐转头，只见大哥陆晋正站在不远处，面无神采看着他们。
公然，雪竹小声道：“这是世子朝晨让人送过来的。”
韩嘉宜内心有事，也没留意周遭风景，只跟在陆晋身后，行了十来步后，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穿堂，绕过大厅，走进一个院落。
很轻很轻的声音，听在她耳内如同晴空轰隆：“嘉……宜？”
陆晋双眉轻扬，乌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女诫》全文带序共一千九百零二个字，我很猎奇，是哪位大师做的注解，能天生这么厚一本册子。”他停顿了一下，视野从那两人脸上掠过，慢悠悠道：“并且，连名字都改了。”
韩嘉宜本欲摆手婉拒，但是眼角的余光不经意落在他手里的册子上，看到封皮上“宋师案”三个大字，她眼皮跳了跳：“这是甚么？”
他向她缓缓伸脱手，手指苗条，骨节清楚。他神采淡淡：“嘉宜，把那《女诫》、《女则》拿来给我看看。”
陆显又道：“你是娘的亲女儿，也就是我亲mm。今后二哥绝对不会虐待了你。”
韩嘉宜双目圆睁，刹时会心。她敏捷将册子翻转过来，使其无字的一面封皮朝上。她福了福身，筹算就此分开。
陆显右手抖了抖，两本书哗啦啦响，他面带得色：“依我说，女人家也别老看女四书……”
“你怎……”韩嘉宜心中一凛，蓦地想到此人是锦衣卫批示使, 他麾下的北镇抚司专理诏狱, 可自行拘系、行刑、处决，不知审理了多少案件。他熟知律法, 仿佛也不敷为奇。只是想到他年纪悄悄，就定过很多人的存亡, 已经消逝的不安又重新覆盖在她心头。她悄悄掉队于他半步, 不敢再与他并肩同业, 口中却道：“是了, 大哥在锦衣卫当差，天然晓得律法。”
韩嘉宜灿然一笑，悄悄挥了挥手，回身进门、关门、闩门，一气呵成。
“这是孝道，应当的。”韩嘉宜随口道。
韩嘉宜抱着律书翻阅，但是律法条则极多，她一时也没翻到戏杀该如何判。她顺手将书放到一边，很有些烦恼。
在老夫人寿辰的前一日傍晚，陆家两兄弟都返来了。
他说着等一等，丫环雪竹却不敢真教他久等。一面接待他们，一面给小丫环使一个眼色。
她并未说出她想晓得哪一条律令。
这女人瞧着也就十四五岁年纪，莫名给她一种似曾了解之感。巴掌大的小脸莹润如玉，弯弯的眉下是水光盈盈两痕水波。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勾得她的心一抽一抽的有些疼。她不由自主向那女人走近了几步。
陆晋将手里的灯递给她：“拿去, 今后晚间没事不要在内里乱走, 虽说是本身家里头, 可也要重视安然。”
“这是甚么？”韩嘉宜翻了翻，“律书和律书注解？你从哪儿……”
“啊？”韩嘉宜神情微变，“不了吧？”
同老夫人打过号召，沈氏仓猝赶回正房。
“二哥，我……”韩嘉宜的表情有些诡异。
见这母女二人相对而泣，陆晋紧抿着唇，眸色幽深。
韩嘉宜心头一跳，心说，又来了。
韩嘉宜没法, 只得跟了上去。
韩嘉宜连连点头：“大哥说的是。”但她却没有接灯，她眼睛亮晶晶的，脸颊模糊带着笑意：“这灯大哥拿着吧，我都到了，大哥还得归去呢。拿着灯，既能照明，又能壮胆，多好呀。”
“夫人呢？”陆晋沉声问。
韩嘉宜在正房门口遇见了二哥陆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