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地看着月,似是被月光晃了眼,又或是过分专注累了眼,他快速紧闭双眸,重新下抽出一只手捏紧了鼻梁。
白衣男人透过浓浓白雾看向山下,轻笑出声,声音空灵:“还好你及时把小紫儿变成石头,不至于她还未化形便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他俄然笑了。那一笑,倒是让六合都去了色彩,日月都失了芳华。
同一年,长明界大乱,长明界陛下突召长明界众首要人物入寝宫议事,而后分开皇宫,杳无消息。世人皆不知其因,只得顺从王命唯天涯、烟岚、惊觉、飞絮四将领马首是瞻。
子辰30年,已是初春。
话音刚落,山顶便俄然光芒浮动,一男人从光中闪现,一身深紫暗纹锦衣,头上束同色冠,衣摆和长发就如泼墨画般随腊月北风飘着,洒着。
“本来是你。”男人恍然,“天生天长,遇光即融,必定只要一季生命。”
“有了它,她便甚么都不怕了。”
立于六合间,融于六合间,孑于六合间。
两名男人悬空立于莺飞之处,白衣男人看着锦衣男人,眼中有沉迷惑:“你竟不挑选雪族?不管如何,狐族的骄阳对她老是有伤害的。”
瑞者,丰年也,雪从空中飘落,纯红色的雪乃常见,伴随晶莹剔透似冰晶普通的,世人皆拾而食之。更有紫色雪花飘但是落,落地成石,触手温热,煮之不化。更泛有紫色光芒,无人能食之分毫,皆觉得紫雪不凡。是以世人皆拾紫雪至半夜山脚百里处,乃至纯洁之意。
朱唇忽地轻启,他声音有些空灵,有些伤感,有些不甘。
“这么多年了,还是算不到。”
但究竟如何,无人晓得。
半夜山――三界第一高山,凡灵凡界、长明界、幽阑界中灵物皆不得近其百里以内,乃世代天人所居之地。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清冷如月的声音自口中缓缓吐出,他看着下方宫殿里突然慌乱的世人和被慌乱世人惊起的鸟儿,缓缓伸出了手。
有一藐小的亮光忽明忽暗,似要隐于黑夜当中。眯眼看了半晌,他方肯定那也是一颗星。
天人,一袭白衣,能窥百年循环,知人间统统。因三界当中从未有人有幸一见天颜,是以天人之面貌、本性接不得而知。
但是还未等锦衣男人答话,他便又道:“我早便算得你不怪我怨我了。你若真还不肯见我,彻夜也不会来,也不会听到我传音入密,便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下就跑来了。”
“爷爷说的事果然要应验了么!天命不成违,那我,是否能够违上一违?”
“你便趁着这时候混进王宫,在我不在的时候守着她吧!”
风吹过,锦衣男人衣袂飞扬,白衣男人的衣衫却始终悄悄平铺在地。
锦衣男人紧握的手翻开,暴露内里的乳红色明珠,丝丝光晕流光溢彩。
他只这般随性站着,不做任何行动,便好似融入了风中,成了半夜山顶的一景。
此时那一袭白衣正落于半夜山顶。月光亮白,山顶如昼。
点了点头,灵犀鸟叫了一声,便扑扇着翅膀向下飞去。
本是诗情画意的事,但日积月累下来便也早已体味不到任何兴趣了。观漫天繁星于他,只如睁眼闭眼般。无关喜悲,无关痛痒。
以右手做剑诀指向灵魂,“起!”白衣男人轻喝,灵魂随指尖而走,渐隐于空中。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是闪着些镇静的。不为其他,只为他终究要与天道对抗,只为他成了与天道下棋而不是日复一日麻痹看着天道循环的那人,只为他不想白白地做了这半夜山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