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说：“我在公司，有个首要的集会要开，走不开。”
雨垂垂下大了，顾承光终究动了，他缓缓抬手,将那本蓝色的存折捏在手里，垂垂用力，越来越用力,存折在他手里变了形,硬硬的边沿陷进他的手心,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佟卿卿的眼睛还是盯着屏幕，声音悠远而轻微，说：“你就非得拆穿我吗？”
两项查抄做完已是下午三点，姥爷睡下了，顾母让顾承光归去。
佟卿卿的睫毛颤了颤，转过甚来，目光微微明灭，顾承光靠近他，衔住他的唇，吮吸，轻柔而缠绵，一点一点地吞噬，舌尖挑开口腔，柔嫩地舔过他的上颚，勾住他的舌。佟卿卿终究转过身，端住顾承光的脸，一点一点地回吻，身子一点一点地矮下去，最后跪在地毯上，用力地箍住顾承光，贪婪地汲取他口腔中的汁液。温度爬升，身材里的小兽蠢蠢欲动，顾承光忽而用力地将佟卿卿压在沙发上，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仿佛要将人吞噬，带着薄茧的微微粗粝的手伸进佟卿卿的衬衫内里，火急而卤莽地抚摩。
佟卿卿一向很当真地听着，不出声，只是偶尔握握他的手，他会从本身的情感里出来，朝他微微一笑，一如既往暖煦的笑容，然后持续讲下去。他讲到王老先生将存折退还，终究没了声响，将额头抵在佟卿卿的颈窝，像一个孩子。
他向来不是刻薄的人，却在那一刻被激烈打击，心潮起伏难安，有难以言说的滋味。
“喂？”电话那头佟卿卿声音沙哑而寒微。
顾承光想了想，说：“你现在在那里？我过来找你好吗？”
顾承光再往里走几步，就瞥见佟卿卿，他公然在家，坐在沙发上，家庭影院庞大的荧幕亮光投射到他脸上，一会儿转紫一会儿变蓝，他瞳孔的色彩便也跟着霓虹一样地窜改，如同夜晚闲逛的秦淮河一样，迷离又靡丽，带着微微的哀伤。
车子开到佟卿卿的公司楼下，成果前台蜜斯奉告他佟总明天底子将来公司，顾承光扑了空，下楼回到车内，终究拨了佟卿卿的电话，铃声响了好久，直到最后一秒才被接起来――
他睡得不好,连篇累牍的梦境,一会儿是很小的时候，顾家别墅,父亲将他高高举起,他的脸还年青，脸上弥漫着暖和宠嬖的笑,阳光很好，仿佛带着老胶片电影微微粗粝的感受。梦境一转,就是葬礼，铅灰色的天空,连缀的冷雨,没有人说话，母亲麻痹浮泛的脸，他撑着伞，无动于衷的脸，心像被层层冰霜覆盖。画面一转，又是纽约街头，热烈繁华的贸易大街，仿佛是甚么节日，街头有小丑，手上拿着五彩缤纷的气球，做出风趣的神采行动，引逗围着他的孩子，永久上翘的嘴角，仿佛不知忧愁，他却感到厚厚油彩下的哀痛，他远远站着，行人自他身边颠末，偶尔撞到他，他似无知觉，异国他乡，他是一抹无所归依的灵魂。
“早晨有应酬。”他不等顾承光答话，又说，“我要去开会了，你若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车子一向驶到佟卿卿的公寓楼下，他锁了车，乘电梯上楼，眼睛望着电子板迟缓跳动的红色数字，一向到九楼，电梯门开，他走出电梯，站在佟卿卿公寓门前，抬手想拍门，又放下了，最后还是拿了钥匙开门出来。
天还是阴沉，雨倒是停了，顾承光站在病院门口，拿动手机已经翻到佟卿卿的号码，不知为甚么，却迟迟没有打出去，最后还是将手机收了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