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西门进城不久,牵马徐行的萧暄打了个喷嚏,晃眼瞥见一处卖纸墨笔砚的文坊,门口贴着几句话,均是用标致的正楷字誊写,“朝为农家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少小须好学,文章可立品。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工工致整,夺目风雅。
这里的天,冷得更甚,前晚飘了鹅毛大雪,下了一夜,街道好像是银子铸成的,铮亮光辉,长长的冰柱似水晶短剑挂在檐前,稀稀拉拉行人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烟。
“小二哥,且来一下。”
“诶,我说,你们出门在外,可听闻朝廷派钦差去登州了。”
“前几日,不是有富户拿自家米在布施穷户吗?”
只是这趟乃是办案,有些费事,掩人耳目的好。
“少爷,这大雪天,街上连个叫卖炊饼的人都没有,冷僻得紧。”
眼下她们轻装出行,不成过分招摇,何况萧暄也是好久未活动筋骨,遇见这等案情,恰好大展技艺,查个水落石出。
好一个“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萧暄悄悄奖饰,可转念一想,却又满脸调侃之意,当目前堂上站着的不都是读书之人吗?可真正能扛起重担,拨乱归正的,又有几人?
“大可不必,目今登州才是主心,不要发兵动众,本末倒置,且在永京我已做好摆设,怎能随便变动,再者,莫非你不信赖少爷我的本事?”,萧暄眉峰上挑,不甚在乎。
“诶,客长,您有甚么叮咛?”
萧黎举目一望,四周路人,三三两两。
“谁说不是啊,以往我家商队颠末,被劫了好几次。”
四人也不抉剔,就近一家拴住马,出来一看,嗬,内里坐的人倒是很多,并且,个个穿着光鲜,绫罗绸缎,锦帽貂裘,就算是平常布衣,也是绣了稀少的斑纹,比起来,萧暄等人所穿厚重棉麻倒是减色多了。
三今后,世人赶至咸光郡首府,巴邑。
这鬼气候,把人冻得鼻酸头疼,两脚就像两块冰。
酒楼内虽噪杂非常,但火炉烧得通红,比起内里的冰寒彻骨来讲,倒是六合之壤。不远处搭建的台子上,另有几位女子在抚笛弄琴,弹奏琵琶,更添一丝情味。
微微摇了点头,萧暄神采天然道:“当然不是,我是买卖人,路过此处。”
店小二的声音降落,乃至透着一股子沙哑,又道,“这场大雪,来的太高耸了,又是夹着暴风,耐久不息,各家的过冬衣物还没筹办好呢,很多人冻死的了,哪还敢出来啊。”
店小二神采微微一僵,把声音尽量抬高:“我看,这位小哥,您不是本地人吧?”
浑厚的萧战有些担忧萧暄的身子骨,闻声萧黎发话,也是拥戴着,傻傻道,“寒天,不好走,去吃酒,和缓。”
萧暄从袖子里抖出了些散碎银子,抛给了店小二,道:“快快照实说来。”
表情一样糟糕的另有一向沉默寡言的丁璇,她嘴唇乌紫,浑身打摆子,倒不是冷,而是惊骇。
并且,此次出行,萧暄的身份名义上乃是商贾以后,士农工商,贩子是最后级的存在,是不答应穿丝绸锦衣的。
萧暄一愣,随即回过味来,萧战意义是指为何酒楼里人声鼎沸,街道上过分寂然落寞,连个奸刁顽童都未曾见,如此非常,莫不是大伙都躲进酒楼避寒,家家户户不肯上街?
纵使萧暄穿着朴实,店小二还是陪着笑容。
“你这小二哥,嘴里没全吐实话”,萧暄神采垂垂阴沉,瞋目瞪了一眼,道:“真觉得本少爷傻了不成?就算是多年难遇的大灾,冻死了一些人,可也不至于街道上冷僻至此,百姓们常日里度日,如何着,也有些人气,哪像现下,大多不见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