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柳少阳三个从这里往南，也曾瞧见，只是未曾细看。本日再番见着，抬眼望去，问叶小青道：“叶女人，这牌坊的前面，便是享誉天下的京师国子监么？”
那店小二闻声有人叫他，顿住脚步转头瞧见是柳少阳，忙回声：“好嘞！这便给公子您奉上去！”话方出口，忽地疑道：“客长，您要的这三份早膳里，可有昨儿个与您一起来的那位白衣菩萨的么？方才她自个儿下来，已然叫了两份吃食上去啦。”
夏季里凌晨的金陵城，日头升得老早。时价芒种已过，未到夏至，正卯时分便朝阳东升久许，天气早已大亮。
就这般由北往南，看了七八家店铺。拐过一处街角，忽地见一座牌坊坐东朝西，立在四人面前。牌坊前面株株苍松槐树林立，模糊暴露一片青瓦红墙。两边延长的几条贩子冷巷里，头戴儒冠方巾的文士来往游走，好是热烈。
小黑听到这话，神智竟而猛地复苏开来。本来微闭的眼睛豁地展开，一个骨碌爬起，口中忙道：“少阳哥，等我一下，我这便起来！”他恐怕柳少阳和水玄灵不带上他，故而穿起衣服甚是迅捷，转眼工夫已经起得身来。
柳少阳听了，没好气道：“你也不看看都甚么时候了！再不快些起来，我和你玄灵姐便不带你出去了！”
一进门便瞅见叶小青娥眉淡扫，如云鬓发上斜插了支玉簪，换了身淡彩翠衫绿裙，只是怀里还是抱着昨日里那只琵琶，正和水玄灵坐在雕花木床的床沿上闲谈。
眼看赤乌斜射，投窗撒入，劈面床上的小黑此时还在微微打着鼾声，睡得正甜。柳少阳也没当下唤醒他，便自个儿着了衣裳，推开房门，踱步下了楼去。
叶小青点了点头，露入迷驰之色，缓声道：“公子说得一点不错，这国子监北接鸡笼山，南临珍珠桥，四周建有四座牌坊，这便是此中一座。南朝的文脉传承于此，现在又总览四海之俊才，当真是毓秀之地。”
话音甫落，已听得内里水玄灵开口回声道：“师弟你出去吧，不是别人，是小青妹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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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玄灵想着叶小青从小住在金陵，便开口问道：“小青，虽说这满街都是酒楼饭店，可我们三人可贵来此一趟，总要找家好的。你倒是说说，这附近哪家酒楼最是驰名？”
几人顺着几条街巷往里走，公然都是些悬卖书画古玩的大小门店。一起走去，内里虽有很多名家真迹，却也有很多假货掺杂其间。柳少阳细加辩察，看到难堪之处，叶小青却也能批评一番。柳少阳未曾想到她一个平常人家女孩子，竟也能晓得此道，倒是好一番刮目相看。
柳少阳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这店小二竟管水玄灵叫白衣菩萨，公开里感觉好笑，心想：“你如果瞧见了她常日里大咧咧的模样，哪还会叫她菩萨诶！”又听他说水玄灵要了两份早膳，心下微奇，问道：“那白衣女人，是要了两份么？”
四人出了国子监周遭街巷，拐过北门桥再往东转，都有些走得累了。瞧着时候已过中午，水玄灵与小黑筹议着要尝尝京师的小吃名肴。
水玄灵不懂书画，叶小青在一旁帮着挑了幅宋人画的神仙祝寿图，虽说不上宝贵，却也称得上是百年古画了。
叶小青想了想，脆声道：“这附近我倒是晓得有个用饭的好去处，唤作‘亦仙楼’，菜肴点心听人说都是不错。坐在楼上东看皇城，北望覆舟山，端的是好处所！可这些大的酒楼，在这金陵城里，多是有钱富朱紫家的去处。小青也只是听人说好，却从未上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