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这般悲伤欲绝之际,忽听得一声言语幽幽道:“你只知这般哭,便能将你师弟救过来么?”
伍天柯沉哼一声,觑起一双怪眼,冷冷道:“孙掌门,前些日子你与我相商之时,说的但是两相合力,寻得你师弟江紫彦的下掉队,那天书和镇派之宝归你,他所藏的玄功之学归我。眼下此事甫有端倪,你便想要过河拆桥,独占好处!哼,你这心机用在别人身上也便罢了,可现在却算计到了我伍某的头上,真是‘小鬼算阎王’,凭地里好没见地!”
孙玄宗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也不再言,将手上功力缓然收回。水玄灵也将所施的阴寒玄劲,悉数散去。
水玄灵瞧得柳少阳这番气象,顿觉阵阵晕眩,两耳嗡鸣,心口有如遭了斧锤连击。待颤动手去探柳少阳鼻端,只感觉伸手相触之处,游丝气味也无。
水玄灵眼瞧她伎俩纯熟,似是极擅此道,她此时心急如焚,早已将先前与莫雪茵的不悦抛在脑后,急声催问道:“莫……莫家妹子,我师弟如何样啦?”
她此时的思神已仿若浪荡身外,周遭的统统都变得不见不闻,本身与柳少阳的各种旧事在面前一一掠过,恍忽间便好似又身临其境普通。但凭身边的莫雪茵数声相唤,也只是怔然不该,兀自入迷。
孙玄宗听了水玄灵这话,心中悄悄嘲笑不已,口中却夷然自如道:
水玄灵明知孙玄宗抵赖,一时却也不知何故相驳,讷然不语间,心中暗恨本身不察之下鲁莽而为,竟害得柳少阳命在朝夕。实在她常日里多么聪明,只不过体贴则乱,这才酿下如此祸端。
水玄灵微然一怔,却见是莫雪茵俯身凑到了近前,说话间已伸右手把住了柳少阳的腕脉大陵、外关数穴。
水玄灵娇躯一震,目眸酸热哽声道:“我师弟不是气脉已经复畅了么?如何……如何另有性命之虞?”
孙玄宗半生精于心机,城府极深,听他出言挖苦却也不起火,捻须淡然道:“伍帮主此言差矣,这俗话说‘豪杰难敌四手’,老夫执掌龙虎一派数十载,虽也勉强称得上半个前辈。但倘若被人倚多相攻,轮番胶葛,说不得也只好以长欺幼了!”
说罢左手五指鸣弹,连拂柳少阳颅脑百会、上星、神庭三穴。如此这般来回几遭,柳少阳晕厥之下腔肺数震喉头猛咳,旋即鼻端溢出两股暗红之血,一股浊气随之冲将出来。
她情意果断之下拭去眸角泪水,也不再开口求莫雪茵相救,只是伸臂将晕厥未醒的柳少阳揽在怀里。
孙玄宗瞧水玄灵垂首沉默,成心要乱她心神,继而缓缓含笑道:“以是说这般前后相较,与其说先前老夫包藏祸心,倒不如说是水女侠你本身想关键柳公子的性命!你师弟这番命赴鬼域,老夫遇人只需把前情相告,江湖上的朋友便只会说,水女人你瞧着心上人移情别恋,建议狠来痛下毒手。嘿嘿,这‘痴情女怒杀负心郎’的戏码,还真是风趣得紧!”
莫雪茵本是一张俏脸紧绷,把过脉象神情稍缓,松了口气道:“柳公子呼吸虽闭,但还好性命尚在。待我用个别例疏他气脉,也可暂延朝气!”
她方才一番拼斗大损修为,到了此时目睹柳少阳断气而亡,心中悲切之下,顿时周身脱力瘫坐于地。但觉眼鼻热流酸楚忍耐不住,也顾不得有很多旁人在侧,竟昂首失声痛哭起来,直引得场边世人纷繁侧目。
两人功力甫收,柳少阳却还是凝寂不动。水玄灵对着他背身,瞧见这等景象,一颗心直往下沉,仓猝伸手扳住柳少阳肩头揽过,低声问道:“师弟,你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