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这炮弹射出,全赖火药燃烧之力!这尊炮点窜如此,弹丸射出五六百步仿佛已不成再远。若要再加射程,非得在各布局机括上大有窜改不成,师父接连苦思十余天还尚未窥得门径。”
方天禄闻言不由好气好笑,咧嘴笑斥道:“你这徒儿油嘴滑舌,尽会谈笑,师父如何能和当代智杰比拟!”
说到此处,顿了顿道:“何况太上道祖有言曰:‘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敷者补之。’师父您的才干人间少有,明庭的这些个弓弩火器在你手中,短短几年便已大有改进,实在是了不起的成绩!而在此奇难古怪之处猛废心力,有如‘高者’不抑,岂不与天道有悖。依徒儿之见,这几处疑问半晌之间孔殷不得。机会到时,定能如水到渠成般自解!”
柳少阳再去看那辆炮架车的窜改,一瞧之下更是佩服。车底由本来两轮,改作前双后单共三轮,推引之时更加便利稳妥。车身安有几处转动铁撑,以防发炮之时炮身震惊。上部耳轴支撑处下方巧设转盘,可供调剂发炮方位。
方天禄听了柳少阳这话,抬头又饮了一杯,笑骂道:“我就晓得你急着要看!你这徒儿打小见了希奇的东西,便想着一看究竟,连喝酒都不叫师父喝个痛快。这铁家伙眼下就放在兵械库里,师父这就带你去瞅瞅,扎眼还能看了你走了这一年,庄子里打造出来的其他几样物件。”说着站起家来。
柳少阳依法扣出暗槽转膛,布局精美,开合之间果如方天禄所言普通便利。尾銎处设有木柄,填药击发一人便可筹划。比平常手铳药室加厚,前膛削薄,掂在手中约莫二十多斤,火门开闭也多有便利。
方天禄叹道:“说得一点不错,这把手铳部件镶制极是不易。尚非论平常工匠底子打造不出,即便是巧匠妙手,操心费时不说,且每造出四五支便有三四把不堪用的成品,故而所耗银钱甚巨。庄里的众工匠在几个炼制坊,数月不断铸制,也不过做出了这一百支罢了。”
柳少阳欢乐道:“徒儿这脾气师父最是清楚了,我就晓得师父您申明日再看是寻我高兴!”忙起家搀过方天禄,取过一盏气风灯点着拿在手里,两人徐行朝连着密厅的兵械库走去。
柳少阳目睹师父由喜转悲,此中情由模糊猜到几分。但听方天禄接着道:“自打造出了这门铁炮,为师先是欣喜,可随后便堕入几次考虑。其一感觉每发一炮便要添补火药,再装新弹。不管如何改进也是烦琐,唯有弹丸连发方可处理。只是这连发弹丸之法师父想了很久,但常常草画构设构造,却只感觉所思庞大,要想造出,皆不成成。”
两人再往大殿内里走去,方天禄目视四周,又翻开一口木箱,从内里架子上拿出一柄铁质火铳。又从怀里抽出一块棉布,边擦拭铳身边缓缓道:“少阳,这些年师父不是一向翻看各种手铳么?这把火铳就是师父参照明庭火器改进的,一共铸制了一百支!”
方天禄说到此处,又用手指着耳轴处所刻的几行小字,缓缓道:“其三便是这里,这些所刻间隔,是师父前些日子试炮时,转动炮身凹凸,几次发弹丸,大抵所得。当时便模糊感觉药室里火药多少附近时,这铁炮凹凸转动多少,与弹丸所落远近仿佛大有关联!仿佛炮口转在偏靠中间处,所发弹丸落得最远。但是弹丸落在那边,仿佛又像是一门高深的算学,我遍想古今怪杰所著文籍,皆无与此相干之说。师父苦思冥想多日也是脑海浑沌,一无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