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光已经稳定固结成型,化成一层结界,将不老峰半山以上紧紧裹住,令人难以看清此中风景。世人暗呼惊险,单看那厚厚的壁界,便是任由四人发力穿凿,也绝非数日可破,何况刚才另有大大小小很多法阵鳞次栉比策动。四人吃过性常僧法阵的亏,真是不敢设想如果刚才反应慢了半息,或脚程略微略缓的结果。
这时戴和正神魂毁伤尽复,真气运转精微谙练,歪病叟也没使出那神鬼莫测的绝妙身法,他跟随的并不吃力。两人往南直去,半途毫不断顿担搁,急行整日。戴和正只感乏力怠倦,真元不继,但想到歪病叟发挥禁术之伤损尚未痊可,只草草运了些时之功,便径往人域回赶,可知万毒门所见所闻牵涉之事,必定十万孔殷,遂强打精力,不发一语,卖力冒死奔驰。
萧如瑟答道:“该当效力,鄙人所深思的也是此理。”
修罗仙子摇了点头,在她想来,由她和盲僧联袂,只要没有毕于通镇守,即使万毒门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也能履险如夷,何必费心去打算甚么退路。这本来也并非非分妄图,谁知万毒门另藏妙手,单是性常四人,便不是能够等闲对于得了的。这时她也不敢奢想夺回舍利,只求下得不老峰,远远分开大掩山脉,再图后事。
大师共过磨难,特别在诈擒性清僧一战中以命相托,是以歪病叟毫不踌躇地将灵魂玉简送出,萧如瑟亦偷桃而报李,互换了灵魂印记。话说到了这里,也不消再过量客气,先前各自都激起了禁术,这时急需寻觅喧闹之处休整,互道一声告别,便仓促别离。戴和正跟着歪病叟下了不老峰,在四周一处山坳里歇下。此处尚在大掩山脉,并非疗伤上佳之所,歪病叟却耐不得再远行半步,可见其真气透支之剧,本元受损之深。
俗话说,上山轻易下山难,此言一定尽然,起码现在就不贴切。偌大的万毒门无人挺身挡在路中,连禁空法阵仿佛也落空感化。歪病叟四人不测的动机只在脑筋里微微转过,便不再往深里细里想,聚精会神将身法阐扬到了极致,四色遁光放出耀目光芒,仿佛流星赶月。他们身后不远处,就是浪叠千层的白光,自不老峰顶倾泻而下,差之一线就要将四人淹没。远远看去,四人就像汪洋大海中,狂涛怒浪下的小小扁舟,岌岌可危。
世人到了这毒恶非常的瘴气中,才算脱了险境,修罗仙子扶着萧如瑟,向歪病叟恭敬行了一礼,道:“大恩不言谢。舍利子虽未获得,九素那丫头现在我也无余力教诲了,就让她随前辈去吧。”
那法阵的响动声古朴弘大,范围必然远过于方才吃力心力破出的白雾困阵,如果稍晚一息,又被这大法阵覆挡住了,再想逃命,那是休想。
萧如瑟神采凝重,难改风俗地呼了一声佛号,说道:“前辈古道热肠,贫……鄙人感激不尽。鄙人蒙此不白二十余载,也不急在面前一时。性常长老等死而复活,必有惊天诡计,此番打草惊蛇,只怕加快其发难。”说罢,头朝身边修罗仙子处微一转动,修罗仙子截口便道:“瞧……问我做甚么?性常这贼……这老贼害得我苦,总之要和他对着干到底。”萧如瑟知她脾气,这么说,便是情愿和他同心同德,神情为之一松,暴露垂怜感激之色。
翌日,天刚拂晓,戴和正借天涯几缕霞光了望远处,一道黄线横亘,分外眼熟,心中一动,是长城,不由得有些欢乐。却听到一起沉默无言的歪病叟说道:“且慢,歇息一阵再走,边疆恐怕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