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空荡荡的,只在依墙处放了条长案,案上点了一盏油灯,非常的暗淡。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正依坐在门槛上打打盹。
“这事晓得的人可多?”
嘉和轩掉队的院子,久未住人。在此寒夏季候,院子里更是显得枯萎不堪。徐氏在命人将院门翻开后,也只是遣了粗使的婆子来大略的洒扫了一番,乃至连墙都未曾重新粉过。丫环红绣打着灯笼让裴玉华谨慎避过脚下翘起的碎石板,两人很有些困难的走过了院子。
曲莲看着裴玉华,目光扫过放在八仙桌上的对牌。略一思考后,悄悄的点了点头,却并未伸手去拿那对牌。“既如此,那我也不与你客气了。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寻一处临时的安身之处,别的便是选出可靠的保护。这两点皆非我所能,还请蜜斯立时将外院总管事罗忠和翟总教头请来。只是,这两人是否可靠?”
“便是献、庆二王。”
“母亲!我细心的听着,感觉她说的大略可托。”裴玉华道,“宫中密报,毫不是她一个深宅妇人能晓得的,恐怕父亲真是起了避祸之心,现在哥哥还未返来,宫中已经起变。恐怕父兄也未曾得知,此时看来,我们必必要自救。何况北上之路,确然安稳很多,双王进京,必自南来。”
“宣府镇那处庄子是老侯爷在时治下的,本来是宣府镇驻军一名千户统统。厥后那千户犯事,庄子便被没归卫所。当初卫所被那千户所累求到了老侯爷这里,老侯爷将此事化解,那卫所便将庄子送于老侯爷。”
“即便如此,便将他们二人请至此处。”曲莲道,“多点几盏灯,厅堂便会亮堂一些。”
裴玉华自徐氏那边要来了府中对牌,便领着一个随身的丫环踏着夜色向着嘉和轩走去。
裴玉华心中有些不耐,但也晓得母亲此时确然是惊惧过分。她考虑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便倔强了很多,“既然母亲没有主张,那么这事便交与我跟曲莲去做吧!我们家里现在皆是妇孺,二哥那副模样,也担不起如许的事情。我是这府中嫡长女,曲莲虽是灶下婢出身,但却奉旨结婚现在如何说也是长媳,是世子夫人。您把府中对牌交与我二人,以后的事情您就别管了。不管如何,我们必然要出城。”
“媒人已过,六礼齐备,又有圣旨在身,你就是我的长嫂。我还未曾向你端庄施礼,这便补上吧。”看到曲莲惊奇,裴玉华脸上倒是一派淡然。“何况此时玉华还要希冀嫂嫂挑起重担,于情于理这一礼都是应当的。”时至本日,对于曲莲之前所述家世,裴玉华是半点都不信赖了。她身上到处透着古怪,但那份沉稳与哑忍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信赖。特别是在此时,父兄皆不在京中,母亲又经不刮风雨,裴玉华现在也只能将裴府赌在曲莲身上。
陈松此时正坐在西厢正中的八仙桌前练字,而曲莲则正在喝药,看到她走出去便放下了药碗站了起来。见到姐姐站了起来,陈松抬开端又转头看了看出去的裴玉华,也站了起来。曲莲摸了摸他的头顶道,“阿松拿着书去东厢看吧。把油灯拨亮一点,也不要看的太晚,明晨还要练功。”
“你且与我胪陈一下宣府镇那处庄子。”曲莲略一思忖便说道。
听到大奶奶这个称呼,曲莲眉头一跳,这还真是个新奇的称呼,自那日礼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称呼她。
“此时还未下城门?”曲莲问道,都城禁宵,城门更是亥时便要封闭。
裴玉华闻言,便将此时留在西厢外的红绣叫了出去,细细的叮嘱了她好久才让她拿着对牌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