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莲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便是带着这伤自北地驰驱近千里而来?”
“不能走也得走,此处不能久留。”裴邵竑咬牙道。
她忙矮□,悄悄的拍了拍裴邵竑,急道,“世子,你可还好,你醒醒。”
“你能走吗?”曲莲扶着他起家,看他额头又沁出汗水,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如此劳烦您,怎敢说嫌弃。”裴邵竑听那老妇如此说道,便温声应道,“还请大娘带我娘子先去换衣吧。”
“不是新伤。”裴邵竑点了点头道,“两月前北地一战受了这肩伤,那蛮子便是冲我而来,在刀上淬了毒。解毒有些迟,便一向没好利索。方才那人用刀背砍了我一刀,便又裂开了。”
曲莲低着头,先把裴邵竑搀扶到东厢,让他侧躺着,低声道,“先给你看伤是端庄。”裴邵竑立时便瞪了眼道,“快去换衣裳,半身泥水,也不嫌难受。”
此时,那老妇正端着粥盆走了出去,见裴邵竑露动手腕脚腕的模样,不由扑哧一笑道,“老婆子胡涂,小公子这般人才岂能穿我老头子的衣衫。你且等等,我家另有几件半子的衣裳。他与你身量不差多少,我拿来与你换上。”
足有小半柱香时候,曲莲才将他的伤口清算洁净。待直起腰时,只觉的腰间竟有些生硬。
她内心有些发慌,拿着衣裳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急步走了过来,伸手便抚上他的额头。额头倒是一片冰冷,曲莲却不敢粗心,他额头虽冷倒是因为出了很多盗汗,身内的炎热不见得发散了出来。
她说着如许的话,带着一腔的无助与忐忑,说到最后便抬起视线看着那老妇人,眼睫处还微微颤抖,看的那老妇心中不忍。便听她叹道,“世道不好,你们也是不幸人。罢了,你们出去吧,这小娘子,看着这么狼狈,还紧顾着你家相公。你这小公子,可不能负了她。”裴邵竑闻言,深深看了曲莲一眼,再看向那老妇时,脸上便带了笑,“我爱她如珍如宝,必不负她!”
她扶着裴邵竑走上前,敲了那农户的门。院里立时便有狗吠传出,半晌便又传来老妇斥责家犬的声音。又过了半晌,那对扇的木门便吱呀一声翻开了,自院内走出一个穿戴粗布衣裳的老妇人。
裴邵竑闷哼一声,缓缓展开眼睛,看她低着头发髻狼藉,他微微一动,身上的痛便让他蹙了眉。他忍着不适道,“你可还好?”
更让她心惊的是,他的肩头处已经洇染出了一片血迹。
感遭到了额头上和顺的触感,裴邵竑缓缓展开眼,一下子便对上了她有些镇静的目光。便是方才被人追逐之际,她都咬紧了牙关没有暴露半点怯懦,此时却满脸惶恐就仿佛他立时便要死去普通。
曲莲见他转醒,心头稍安,便自东厢的桌上拿了茶杯给他倒了半杯温水。又奉侍着他半起家将水喝下,看他起家喝水都有些喘气,曲莲心中又担忧了起来。
曲莲见那伤口,两边结痂已完整裂开,内里暴露粉红的鲜肉,血水便自那裂开处洇满了他半个身子。她直觉的心口一跳一跳,从速起了身,走出东厢。那老妇此时已经烧了热水,端着木盆走了过来。曲莲忙接了她手里的木盆,连连伸谢后才返回东厢。
曲莲在西间换了老妇的衣裳,将早已狼藉不堪的发髻翻开,又跟老妇借了跟木簪,便简朴的挽了个发髻。此时那老妇已端了盆水来,让曲莲净了面。她仓促擦了把脸,便快步走向东厢,却瞧见裴邵竑侧倚着床头紧闭双目,神采惨白,额间盗汗更加的麋集。便是那佛头青的衣裳也压不住垂垂洇出来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