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莲便问道,“可知世子何时起家,去了那里?”
曲莲没作声,给他束了发,簪了根一样是羊脂玉却雕成竹节的簪子。待他将那件宝蓝色团花纻丝束腰直裰穿上后,那贵公子的模样一下子便闪现了出来。
就听净房中的裴邵竑道,“本日早课,与丁宿拆了百十来招。”曲莲这才晓得,他每日竟还要早课。听着净房里哗啦的水声,她便去给他寻了洁净的中衣和外衫。
裴邵竑“嗯”了一声,又道,“父亲脾气不算好,对我们兄弟都没甚么耐烦。我却不止一次见他对阿瑄温声悦色。”
裴邵竑抬眼看了她的背影,没说甚么便抬手让画屏服侍穿衣。
裴邵竑一愣,游移道,“此人,我却也所知未几。十五岁那年,我便跟着父亲上了北地疆场,当时他便已经在营中。那年他也不过十五六岁,便已经在营中做一名小校。他仿佛与谁都能说上话,却又跟谁也不算要好。此人城府很深,我有些看不透。”
便是此时,她听着裴邵竑说了句,“……那阿瑄也不知为何这般被父亲信赖。本日我与父亲提及你时,他都不想着避讳。当时我内心确然有些不虞,却未曾想他竟替你我说话,倒让我有些心惭。”
裴邵竑闻言,从那堆红绿中,将那南珠花钿拿了出来。细心瞧了瞧,便见这是一个缠丝鎏银的并蒂花宝结,只在花蕊处和外沿镶了一圈南珠,看着也有拳头大。他便亲手将这宝结给她戴上,确然与那羊脂玉的莲花簪子非常相称。又见她耳垂处只带了对赤金的耳笼,便又从那暗格中挑了对赤金镶珐琅的玉兰花坠子让她戴上。这才拉着她出了内间。
曲莲自铜镜中看着她,朝她笑了笑。想着昨日裴邵竑提及,本日要去见裴湛,便对画屏道,“便梳个高髻吧。”她如此说道,一错目便看到铜镜旁放着个尺长的紫檀木雕海棠花四角包铜鎏金的双层匣子。她立时想起昨晚恍忽间听到的话,便伸手将那匣子的上层盖子翻了开来。却见内里,那猩红色的漳绒上并排摆着六七根各色各式的簪子。材质花色更是混乱,从赤金到掐丝珐琅、从羊脂玉到青金石,看着目炫狼籍的。
便又听他道,“你方才说甚么妙技术。”
曲莲游移了一下,便从那匣子中拿了一根羊脂玉素雕莲花的簪子。画屏自她手中拿了簪子,便给她攒上。
曲莲应了一声,帘子便被撩了起来,便见画屏端了灯走了出去。
曲莲久未获得他的答复,又感觉药劲上涌,便垂垂困顿起来。正似睡不睡时,却又听他说了句甚么。 她只听到,妆台、匣子几句,却又不敌困乏,只想着明日再问他便是。
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卯正。
见他这般扣问,曲莲脸上淡笑了一下回道,“喜好。”手上却未停下行动。待他头发已然半干,便问道,“要叫画屏出去给你束发吗?”
只是,这件事她之前虽迷惑,却能猜度出一二。她想不明白的便是,裴湛为何要回绝与王府联婚。霸陵侯府能在短短三五十年里成为都城鼎盛朱门,可见这两代霸陵侯都不是只会用兵兵戈的莽夫,朝堂上的追求也不成小觑。裴湛这般筹算,必是不信赖庐陵王,只是他现在又阖府迁往庐陵……
曲莲自铜镜中摆布看了看,便奖饰道,“确切妙技术。”
内里守着的丫环画屏,听到内间窸窣的声音,便在帘外轻声道,“大奶奶是要起了?”
曲莲闻言,沉默了半响。
感激大师支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双更~~~第一更在中午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