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邵竑见状便蹙了眉,想着这院子里的小厮怎这般鲁莽。
见裴邵翊白着脸一言不发,裴湛狠狠将他掼在地上,抬脚便要出门,口中仍道,“既是这般,我便决不能留着阿谁诽谤我们父子的祸害!”
裴邵竑听她劝说,倒也好好用了膳。想着待用膳后,便去给峥嵘堂存候,瞧瞧环境。谁知,待用了早膳两人到了峥嵘堂,却没见着裴劭翊。曲莲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染萃,染萃微微摇了头,表示不知。
“可晓得要送去那里?”曲莲见他面色倦怠的倚在床壁处,便开口问道。
她抬眼看着这点翠阁院子上的一方苍穹。
裴邵竑便坐在她劈面笑道,“母亲身用吧,本日儿子吃的很多。”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曲莲,又道“曲莲过会要吃药,也不宜再进食。”
裴邵翊温声大惊,他本被裴湛掼在地上,此时也不顾仍未起家,便一把抱住父亲的腿,泣声道,“父亲!父亲!我知错了,我知错了!但凭您叮咛,只求您饶了姨娘。我便是自此再不见她也罢。”
阿瑄正斜倚在床上,手里还拿着本书,见他出去,便放了下来。
裴邵竑只得恭声应着,直到曲莲端了药来,他方寻了借口出了峥嵘堂。他本日不需前去营房,又心境烦乱,想着去外书房走了半路却又折了返来,便干脆去外院看望阿瑄。
曲莲见他有些入迷,便放动手中针线行至他身侧道,“只但愿他能明白侯爷苦心。”说到这里,她笑了笑道,“世子也是个好兄长。”
过了半响,屋内只闻得裴湛一声感喟,裴邵翊的脊背微微的抖了抖。
见他出去,忙起家施礼,却差点撞翻了那炉子。
裴邵竑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父亲一向更喜好二弟,现在我们便要离府,恐怕也是担忧他在府中处境。再说他自小便天禀甚高,如果自此荒废了,也非常可惜。”
裴邵翊则跪在他身后,虽面色板滞,却脊背挺直。
正想着,便见画屏端了铜盆自屋内走了出来,铜盆边上还搭着染了血的白布。画屏见了他,忙放下铜盆口称世子爷,向他施礼。
小厮见他这般,不敢打搅,只悄悄退出阁房。
裴邵竑闻言只攥紧了她的手,点了点头温声道,“能如此便好。”说到此时,他又顿了顿道,“那昆嵛山自此千数里路,他离家之时,我与父亲必已离府。你在府中,且替我照顾他一番,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待晚间用了晚膳,曲莲便自裴邵竑那边得知,周姨娘已被送出府,裴邵翊也被裴湛关在房中,只等着过几日便有人将他带出府。
裴邵竑只打量了一下,便进了阁房。
曲莲走在前面,听丫环们说着,想着本日裴邵竑一身银铠,手握银枪。骑在青鬃顿时,确如她二人所言,风韵凛冽,卓然不凡。何止是在这庐陵城,便是当年在都城当中,也少有人能与之相较。
“昆嵛山。”裴邵竑说道,顿了顿又道,“当初父亲年幼之时,祖父便将他送去那边习武。”
天气恰好,晴空如洗,现在这庐陵城内仍一片宁静,而在那远处却即将迎来一场厮杀。
阿瑄一听,倒笑了起来,便道,“你说的是。平凡人家,恐怕还能更敦睦些。”
裴邵竑知她夙来殷勤,见她承诺,便放下心来。揽了她上了床榻,细细一番温存,直至院外响起子时的梆子声,这才做了罢。
当初父亲也有妾室,却并未有庶子庶女,她与三位兄长皆是一母同胞,自是不能对他这番话感同身受。只是听他语气中这般艰巨杂陈,倒也能了解贰心中苦闷。只反握了他的手道,“大家有大家的缘法,二少爷为妾生子,这也是他的命数。况侯爷现在将他送去习武,何尝不是为他将来寻一条可走之路。祸兮福所倚,他今后必有本身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