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血唐莲 > 第八节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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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磕上三个响头,久久不肯拜别,又想起父母骸骨沉入火海,不由双眼泪光闪动。

只听那九尺大汉大吼一声,拔枪刺向文若。文若只觉身后一凉,仓猝坠上马来,怎料瞬息便被世人按在地上,分毫转动不得。

文若上了马车,翻开车帘,抱着依墨,只觉她浑身冰冷,鲜血凝痂,死去多时,不由得心如刀割,万难之间,文若不忍依墨死得这般尴尬,随身解下衣物裹在依墨身上,为其擦净雨水,妆容梳整,髻其发顶,轻仰靠车棚壁上,触抚身材,感到她垂垂回暖,不由懊悔莫及。

文若牙根咬得直出血,可任他苦思冥想,仍也无计可施。文若想起父亲临终之时的重托,想起母亲身刎于府中,想起本身亲手残杀了新婚娘子,这一桩桩一幕幕影象如滚滚海涛而来。文若再没法按捺心中无助,丧了魂似的烂在地上,泪如血涌,束手无策,哭天喊地的抱恨撕腔,啜不成声,像个深夜迷途不归的稚童。

文若悔怨莫及,一心帮衬着出城避祸,却将这等声东击西的小伎俩忽视得一干二净。大雨浇透文若衣衫,文若自知对方曲直览亲卫,觉得必死无疑,只得无法苦苦迟延道:“你们是多数督前几日私调入城扮作百姓的安南军?还是都护府上的卫士?”

曲览凝睇着文若毫无掩暇的浮泛眼神,蓦地暗道一声‘不妙’,心想:“甘锰不过几千劲卒,就算我倾巢而出,若在城中混战,甘锰军虽悍,两个时候以内,我护府亲兵一定会败,城外雄师至此只需一个时候,只要我亲率府兵临阵迟延,退而不攻,围而不破,甘锰一定能攻陷长史府;可如果长史府兵败如山,府中部曲皆降了甘锰,那甘锰岂不如虎添翼?届时依墨在其手中,陈卿嗣的死活不敷为虑,我军将堕入被动,时候一长,城中刁民聚众作怪,胜负便难料了。”曲览不再踌躇,瞄着陈文若,见其仍无非常,这才下了决计。

曲览安抚地轻拍着文若肩膀,文若身如电掣,只觉脑后一麻,满身不听使唤,心中苦苦叹道:“鬼能想到这老狐狸竟以逸待劳,后发制人,若真如此,方才在甘锰军中,我杀妻献策之事定被细作得知,如不将此事告之甘锰,甘锰兵败,曲览得知本相,我亦死无葬身之地!曲览城府之深,令人发指,我竟想要与他为敌,当真是自掘宅兆。”文若回过身,见曲览只要两步之遥,侧眼窥视,府中奴婢浩繁,正堂侧外就有五十亲卫巡查扼守,内心苦叹道:“就算在此处偷袭,只也是以卵击石,无济于事,如有动静,门外刀斧刹时将我切成肉泥,莫非真已山穷水尽,我当真命绝于此?我该如何办,如何办?”

在曲览意向中,文若与他父亲长史陈卿嗣自有几分类似,亦有几分分歧,类似之处不消分辩,自是睿智之类,分歧之处,陈卿嗣是进士出身,身上透着很浓的士子时令,做事一板一眼,细致不苟,爱憎勇敢,底线清楚,其智其才,其德其能,曲览自恃看得一清二楚,可陈文若分歧,这孩子骨子里少了些宦海中人的底气锐气,多了些随性涣散,性子中自有着一份令谁都捉摸不透的阴霾和固执。之以是将独一的女儿嫁于文若,曲览就是看中了他毫无士子时令的深沉性子,今后也可有所秉承,保住曲家在岭南诸州的基业。

曲览见文若这般无用,只得压下肝火道:“贤婿莫再抽泣,如此颓废,岂不折了长史府的颜面?”

可曲览万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很有城府的贤婿,到了这关头时候,竟是这般儒弱害怕,既不想着为长史府强词辩论,博取信赖,亦不为本身女儿的存亡怒发冲冠,追求活路,既已是都护快婿,大敌当前,还这般哭哭啼啼,活像个山野妇人,这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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