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模糊躲在石柱后,面前众婢女皆无人昂首,跪地不起。听着房内一片沉寂,俄然,房门从内被‘嘣’的一声推开,一人正从屋中忿忿而出。文若看不清那人模样,夜阑当中,只觉此人盛气凌人,身影朱黄相耀,服饰乃至华贵,十之八九便是西宁王殿下了。
王妃一字一句记得清楚,他知文若心性聪明,可没想到自家侄儿谈及军务,竟是这般纯熟,好似久经疆场普通,句句都说在关键之上,不由让她既感敬佩又觉心惊。
王妃无法苦笑,点点头,缓缓站起,说道:“侄儿,姑母要求你件事。”
文若苦衷重重安步城墙之上,王府亲卫从王妃那边皆知裴公子,因此格外恭敬,文若所到之处,军士点头表示,文若皆一一行礼。
文若双拳落下,方抬开端,近身细视,不由得心头一惊,虽有王妃当年印象,但十年不见,也忘怀了大抵。只见面前王妃面貌娟秀脱俗,虽有身孕,身材已然肥胖,其穿着单调,涓滴不沾宫廷俗气之气,含笑之间,格外柔雅暖和,如果身边没有这些奴婢服侍,文若也不敢信赖此人身份竟是如此高贵。
王妃句句真言,催文若泪下,文若跪在地上,为王妃重重叩首,紧紧相拥,抽泣道:“姑母,文若求您,不要有事,文若已经没了父母,您就算为文若想想,也要多多保重。”
文若闻这房中尽是醉酒之气,定是西宁王贪酒,饮过了,耍了酒性。文如有些窝火,可细细想想,这里本是西宁王的一品王府,姑母再亲,也终归是西宁王家眷,在王府面前,本身只能算是外人。文若不答话,见王妃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起家,心中非常难受,赶紧跪在地上问道:“姑母,您不碍事吧?”
文如有些羞臊,难为情道:“姑母,侄儿畴前在军中习得些筑城打道方法,事不宜迟,请姑母不辞辛苦,动手安排。”
夜风袭来,城内火光满盈,城外林径清楚,伴着深林当中几嗓并不刺耳的鸦鸣,文若身披圆袍,登上西城楼。守城卫士防备森严,高举火把,将城外几里地开阔的溪流照得透明,文若见城墙之上的王府亲卫并未被撤走,内心顿时结壮很多。
文若吓得双眼死瞪,只见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小胖刹时变成一具死尸,温热的血液滚滚排泄铠甲。惊骇万分间,文若忽闻声城墙另一头嘶声裂肺的慌乱大喊:“吐蕃军来啦!弓弩手预备!”
文若见到王妃,思亲之绪涌上心头,无法顾虑身份,只得忍耐,仓猝走上前来,跪而拜之。
文若听后,哽咽难安,声色颤抖道:“回王妃,此信便是父亲生前遗物,在这之前,交州闹出兵乱,父亲得知军情,已是病重不治,为救文若性命,服毒而亡,这才派文若前来将奥妙军情告之西宁王,告之加以防备。”
王妃皱眉半晌,点头道:“我认得你父亲笔迹,天然不会有假,为何你父亲让你亲身前来送信,从交趾到姚州,遥遥千里,他怎能放心你一人前来?”
见王妃些许惊诧,文若赶快安抚道:“姑母莫慌,此图乃姚州城草图,是侄儿方才所画,因今辰才到姚州,绕了一周城池,有些地段的名号还是辩白不清,不过城中漫衍应大抵如此。”
文若满身颤抖抱着小胖尸身,偷偷将眼睛卡在城墙空地中瞭望,只见城外一望无边的深林中,无数只拳头大的蚂蚁从地底喷穴而出,伸展开来,一声‘哄’的山崩巨响震得脚下城墙模糊发颤,吐蕃军数万铁蹄携踏破江山之势,一卷而过,如玄色海水般刹时淹没了树林,文若向下望去,吐蕃步兵拉开剑弩,已离城池不敷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