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裴兄有何高见?”唐生虔诚问道。
“你曲解了,裴兄。”唐生拍着文若肩膀,点头道:“我的意义是说,裴兄足智多谋,经历深厚,远赛过府上那些幕僚,这般老成,并不但在脸上挂着,而是藏在内心,唐生佩服,佩服。”
唐活力得眉毛颤抖,卓雅也不逞强,挺着宽广胸脯,赳着脖儿,仰得老高,倒是被凉在一边的文若哼哼一笑,宠辱不惊,双臂掀起裤腿,轻抚衣衿,跪在卓雅面前,不卑不亢道:“裴某有礼了,望卓贤弟今后多多照顾。”
“贤弟是说,六诏之人不会侵犯于我,以是卓弟所言不成行?”
唐生见二人斗得紧,一步上前递给卓雅竹筒,蹲下半身问道:“裴兄也是美意,卓兄不必计算,你我三人,存亡一场,磨难与共,裴兄也是为唐生安危着想,卓兄如果落落风雅,将出身安然相告,到时候我们将你送回故乡,一起上天然就免了很多曲解。”
“金银犬马,享之不尽,绫罗绸缎,用之不竭。”
文若一口气说完,心中顿时畅快很多,嘴里好似品着甚么甘旨,不断舔着舌头。文若假作对劲姿势,左眼眯成一条缝,窥着卓雅神采,见其眉如利剑,双眼蹿火,心中天然下了定论:“此人定是女子无疑,这一起上看来少不了折腾。”
“这野丫头年龄不大,哪来这么大的力量?”文若强忍咳嗽,冒着一头盗汗,缓缓爬起家来,佝偻着背,强压声色道:“山野匹夫,仅此罢了。”
文若哽咽嗓子,摆摆手说道:“兄长,这几日我确是在堤防卓雅,他来路不明,虽有恩典,但亦不成不防。兄长北上,关乎性命,裴智不敢有半分草率粗心,王妃生前重托,弟只得慎之又慎。当下,朝廷雄师不见踪迹,各路敌军意向不明,我三人被困于此,虽落魄流浪,与兽为伍,但仍可保一时之承平,之以是不敢苟同卓弟,并非弟自作主张,而是觉得这两条线路皆非万全之策,因此再三回绝,想迟延几日,观城中意向,再想体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殿下胸怀似海,宽仁待人,有些民气生暗鬼,坐怀歹意,殿下不得不防啊。”文若盯着卓雅,恶狠狠说道。
唐生听了,心中痛快,哈哈大笑起来。文若丧着老脸,不屑说道:“殿下多么高贵身份,岂是尔等刁民所能攀附比肩?竟与殿下这般称兄道弟,真是恬不知耻。”
唐生听到文若惨叫,当即持剑赶来,见二人厮打,也放心下来,不由笑了句:“二位仇人有说有笑,真叫唐生恋慕啊。”
“唉!不碍事,不碍事。”唐生挡在文若身前,解释道:“卓贤弟心直口快,身负神力,唐生喜好得很。卓贤弟说得不错,你我三人既已兄弟相称,何必再有那些啰嗦的繁文缛节?诚恳订交,多么痛快?你说是吧,卓贤弟。”
“兄长请讲,弟洗耳恭听。”
“兄长。”文若伸动手,嘴唇发白,颤颤说道:“兄长且慢,为保万全,还是沿途做下标记,一旦有事,我与卓弟亦可寻得踪迹。”
文若沉吟半晌,不睬卓雅,缓缓爬向篝火,添了些树枝柴木,冷酷道:“你筹办瞒着兄长到甚么时候?”
当夜,唐生三人共饮牛血,结义兄弟。两日下来,三人形影不离,坐山而息,临河而饮,畅所欲言,相同无碍,唯独两件事对峙不下。一来,卓雅执意要跟着唐生文若北上长安,说甚么都不肯拜别,对此,文若暗中反对。身边带着一个不知根底,乃至不肯透露性别的生人,文若毕竟是放心不下,可唐生亦不知文若目标和实在身份,与他们二人皆是初度了解,且都有了过命友情,自是不肯就此别离。二来,文若筹算取吐蕃入侵线路,沿岷江西岸北上,绕过三江,直抵陇右,此路虽险而难走,可敌军亦没法派兵追剿。对此,卓雅却果断反对,她更偏向绕道东侧黔贵之地,经襄阳汉水,到达长安。如果这般走法,唐生或许安然达到长安,可文若分歧,一旦沿路官军察查身份,文若交州长史之子的身份必然透露。交趾之乱过后,文若对岭南各州政令尚不知情,若曲览不死,上奏朝廷追责下来,文若定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