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宇文孝直手指悄悄点着文若手腕,随后抬起,说道:“早在太宗时,汉王凉背叛,使兵士服妇人装,戴幕离,藏刀裙下,诈为妻妾,分批入城,奄至城中,虽事败,仍可为策。自古女子出门,必雍蔽其面,此俗相传甚久,然永徽年后,帷冒鼓起,中宗今后,女子再无幕离出门,伪妇人之计不成再行。”
文若看着胆战心惊,上前体贴道:“老先生,不要紧吧?”
宇文重犹疑再三,见宇文孝直老态龙钟,不忍玩弄,感喟间,已为白叟盖好被褥,吹灭油灯,扶手作揖去了。
宇文孝直曾任朝廷命官,中书省草拟圣旨的流程自是烂熟于心,摹拟口气,下诏道:“大唐天子令,挞伐叛贼,关中缺粮,特命宇文孝直入剑南,调粮五千石,本日返回,不得耽搁。”
“恰是。”
宇文孝直对劲点头,笑道:“彼时齐王田荣反西楚霸王于鲁,项羽雄师被管束齐地,难以西故,章邯司马欣部下皆是秦军降兵,不堪一击,高祖刘邦一举拿下陈仓,攻陷关中,成帝王之业。五百年前,三国时,蜀汉大将军魏延曾献子午之谋,是以蜀汉丞相诸葛亮引雄师出斜谷,攻陈仓,魏延自引一万轻骑绕道子午,避曹魏雄师,直扑长安,进而东取函谷关、潼关、武关,此计未成,若要实施,也一定胜利。”
文若惊吓过分,冲动起家,冲宇文孝直吼怒道:“老先生一派胡言!我祖上三代皆是李唐臣子,行此大逆之事,这如何使得?”
“公子,老朽心有一问,可愿照实告之。”宇文孝直声色略显衰弱,见文若沉沉点头,又开口道:“公子如此见地,可愿慈悲大义,救天下万民于水火?”
“好,是实话,好。”宇文孝直生硬低头,手腕颤抖握着酒樽,凝睇一点,似睡非睡。文若静观不语,殿内俄然静得出奇,殿外大雨也没了动静,耳边只剩炉火烧酒的枫飞之音。文若略显胆怯抬开端,本想冲着宇文孝直笑笑,谁料一道闪电照过,紧接一阵彻骨雷声,轰在不远的山顶,震得屋檐雨水倒流。正殿大门被这一股强大气流震开,暴风连着雨水,卷入殿内,宇文孝直手腕一僵,酒樽脱手,酒水洒在火焰之上,酒炉火焰借着大风斜着吹起,将这火焰簇成火球,飞了半米多远,一下烧掉了宇文孝直的半把髯毛。
“老仆人既以拜托此人,重儿愿尽力以赴,助他成事。”
“确如老先生所言,晚生有所印象,九百年前,汉大将军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所修之道,便有这子午道。”
“甚么?老仆人是说,这位姐姐是我族灾害?”
宇文孝直也不捂脸,伸手挡住文若,表示无恙,随后捋着髯毛,迈起碎步,逆着风雨,一步一步挪向殿堂正门,瞻仰穹空,百闪交叉,如群星下凡,任雨水灌溉也不能遮挡光芒。宇文孝直侧过半身,回眸畴昔,入迷望着殿内画像中的故交----章怀太子,一人伫在雨中,思考好久,转过身去,拾起门栓,重新扣上阴沉发寒的殿门。
“老先生说的但是秦岭之子午?”
文若自幼读史家百谈,可真要行如此大事,当真不知所措,埋头苦思好久,苦涩道:“虽有藩乱在外,朝廷必定有所警悟。晚生之计,将氏族青壮后辈化作女装,穿戴幕离,蒙混通过关卡,待入长安后,再行运营。”
宇文孝直咧嘴笑笑,心中略有冲动,呛了酒水,咳嗽不止,待调剂呼吸,又说道:“东晋名将恒温伐秦,令司马勋出子午道,司马勋不知谷中艰险,气候诡变,雄师入谷数旬日竟不得出入,至被秦军围歼所灭。由此观之,自盘古开天至今,几千余年,无一人经此谷进取关中,以执天下之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