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泥毫无人在屋檐下的憬悟,安静道:“本日一字两文钱。”
徐凤年望向例外下楼的李义山,后者浅笑着点头,眼神表示无可奉告。
便是那当下如日中天的张巨鹿张首辅也没这资格吧?
手还搭在老头肩上的徐凤年身材生硬。
徐凤年悄悄瞪了一眼白狐儿脸,迟缓抽脱手,把怀里的书都放回原处。
貌似对身边这位“同业”的美意相称不屑。
红薯轻声道:“龙虎山势大两百年,武当山却已经式微三百年,并且武当山就在北凉,龙虎山却隔了好几千里,作派天然不一样。”
被戳穿小伎俩骗局的徐凤年哈哈笑道:“友情价,八百贯一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是道经无数的天师府?
徐凤年回府路上的时候表情还不错,分外两份酱牛肉是给梧桐苑丫环们捎带的,不出不测姜泥还在院子里等着,这个小财迷现在不管风吹雨打,每天雷打不动要读十万字秘笈文籍,不赚足一百两银子决不罢休,每次读错读漏扣去十文钱就要在十万字上多读十字,明天徐凤年溜出去见瞎子老许,把姜泥就晾在梧桐苑,等下见面少不了白眼。徐凤年进了院子,等待多时的红薯递上一封从龙虎山寄来的信,赵希抟老羽士的亲笔,让青鸟将牛肉分发下去,单独拿信走入书房,姜泥便蹲在角落捧着一本《蛰龙拳谱》,小声碎碎念,比及徐凤年坐下这才惊觉,她从速起家站定,一脸气恼愤激。徐凤年拆开信,坐入一架纹祥云紫檀睡仙椅,笑道:“既然都等半天了,那就再等会儿再读,容我看完这封信。”
徐凤年明天就要去楼上把“非我宗亲不能传天师”的这家子给摸透了。外界只晓得听潮亭是一座武库,却少有人晓得阁内汇集黑幕秘闻的成绩更是鼎盛。
徐凤年想要反过来搂住白狐儿脸肩头,却被他躲掉,难堪解释道:“听错了,是脾气极好,极好。”
徐凤年故作奥秘忧心忡忡道:“老兄弟,这事儿伤害呐,徐骁给你许了甚么好处,如果小了,你可千万别承诺,亭子压着的大魔头可好生了得,三头六臂,会吞云吐雾,能搬山倒海!”
徐凤年一笑置之,让红薯把那封信收好,提了两壶酒,单独走出院子来到听潮亭。每次看到那“魁伟雄绝”四字正匾,徐凤年就一阵不安闲,如果仅是这鬼画符的九龙牌匾孤傲搁在上头,也就罢了,恰好中间另有两块字字龙飞白水铁画银钩的副匾,天下任何东西就怕货比货,愈发烘托得九龙匾不入流,在徐凤年十四岁那年出奇崩掉的老天子可谓雄才大略,就是这一手字实在是不敢恭维。
老头儿理也不睬,一目十行,翻书极快,沉寂阁楼只闻声他的哗啦哗啦翻页声。
徐凤年神采泛白,喃喃自语:“千万别跟我说你就是那阳间老妖。”
大柱国徐骁没有走近,只是微微哈腰,轻声道:“此次出北凉,凤年就多劳操心了。”
徐凤年伸头瞥了眼,想看清内容,老头儿倒是谨慎吝啬,将手中秘笈拿远了一点。
徐凤年排闼走入听潮亭大厅,无法道:“二姐,这时候一肚子气该消了吧?实在不可,我去上阴学宫让你骂。”
徐凤年点点头,半真半假笑道:“不过这趟出去不是当丧家犬的,身为世子殿下的场面步地都要拉出来,龙虎山,上阴学宫,轩辕世家的上马山庄,越王剑池,洛水河边的洛神园,这些个之前不敢去的处所,都得走上一遭。红薯,一起跟着?”
姜泥嗤笑鄙夷道:“我还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