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沙哑而有力，像是酝酿了好久，很艰巨的，才憋出这句话。
她到底还是不太风俗直唤其闺名，便道：“方才冒昧了女人，实在是失礼。”
很久，他吞吞吐吐的开口：“我并不是想把你……”他顿了顿，踌躇着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如许。”
燕华河边有都城最负盛名的风月场，而这女子……也曾与那一众歌姬舞女一齐，在之前那艘花船上呈现过……
她恍恍的深吸几口，竟感觉似曾了解。
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对上芳芳核阅打量的目光，芳芳仓猝低下头去，姿势别扭的往床里缩了缩，欲盖弥彰的在手边扯了一点纱帐来遮本身的脸，支吾着悄悄“哦”了一声，“夏女人么……”
芳芳心生警戒，本能的朝角落里缩了缩，问：“这是那里？”
她手捧着热茶，却顾不上喝，内心只转着到底该如何开口探听之恺。夏小蝉倒是敏慧，等闲看破她的心机，忙直言解释道：“高公子说了，他……很抱愧。”
他两眼直直的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喧闹的夜里，沉默得使报酬难。
门首珠帘外不知何时站了小我影。半晌，那人影终究翻开帘子走了出去。
“好些了么？”
方才在舫船上，之恺领着一众美姬翩但是至，这女子便是此中之一。彼时她就站在之恺身边，离之恺比来，又最是出众，仿佛是百花丛中最美的那一朵……即便是芳芳，也忍不住多望了她几眼。
“实在……”
没错，就是这类沉沉的、让人迷醉的香气。
他也是无言，或者，并不肯答复。兀自踱到窗边去看风景。他颀长的身形略显得萧索，五官亦看起来恍惚，唯有那一双眼睛，窗外灿烂的华灯映在内里，熠熠生辉的，像是星火在明灭。
他仿佛是磨磨蹭蹭的走出去，步子有些颓废，浑不似常日的趾高气扬。他只朝内里走了几步，便远远的站住了。虽面朝着芳芳，目光却游离不定。屋内腾跃的烛光映得他的表面恍惚得有些奇特。
她死死咬下嘴唇，低头一下一下的绞着被角，“以是，他是走了么？”
不愧是受过严苛□□的女子，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万种。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转首一回眸，皆是练习有素，无可抉剔，即便是斟茶如许一个随便而简朴的行动，都能做得如此仪态万方，煞是动听。
恰好这夏小蝉……又说得如此自如，如此安然，笑容又和顺，口气又诚心。她是真的在报歉，在替他报歉。
本来如此啊……
芳芳半眯着眼打量――当真是纤腰袅娜，玉貌花颜，眉梢眼角风情自蕴，举手投足又温婉如水。莫名的，便吸引着人移不开目光。
芳芳微微垂下头，不由有些自惭形秽，只想着这般明艳动听，又和顺漂亮的女子，本身都不免心生好感，他……也必然很喜好吧。
夏小蝉端着热茶走过来，递到芳芳手里，宽和笑道：“不要紧的，你别放在心上。”
这话不说还罢。一提起来，芳芳更加难受得紧，不由得想起白日在船上，他那样一副冷冰冰的倨傲态度，实在很难设想……他肯主动说出“抱愧”二字。
床头明晃晃的烛火悄悄摇摆，芳芳浑浑噩噩的展开眼睛，吃力的从床上坐起来。
夏小蝉别离看了看两人，悄悄叹了口气，起家便要分开。走到之恺身边的时候她顿了顿脚步，欲言又止的深深望了他一眼，却毕竟没有说甚么。
芳芳屈膝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歪着头谛视她……
高才那家伙，公然跟这类处所、这类人有纠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