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豪杰的传奇,向来都为人津津乐道。
大败扶桑以后,船队持续北上。重新出发不久,便有战报传来——在陆上,扶桑的陆军也被吴仁邦带领的朝廷军击败。
火线的动静一一传回都城。
之恺传闻了此事,只道“此等流寇凶悍无义,好贪小便宜,随便舍他些好处,必然甚么事都能做出来”。遂派了好些新罗兵士到靺鞨人出没之地驻点,以高价收买人头。惹得靺鞨众部落自相残杀,民气离散,权势敏捷减弱。之恺则趁机带领仅数千人的轻马队猛攻,将其逐出数百里以外,再不敢轻挑边衅。
吴仁邦直带着她走到无人处,方才松了手,无法道:“乖女儿,你还怨我。要不是看你那么喜好他,我才懒得管他!”
他也不睬会,往榻上躺了下去。随后便大夫有上来谨慎解开他的铠甲,只见内里一片血肉恍惚,那些也不知是他的还是仇敌的鲜血,混着各种海水、汗水和不明液体,一块一块的凝固着,将遍体的伤口同衣衫布料死死的黏在一起。
之恺在新罗虽仅驻扎了短短两三月,却又有新的抢眼表示——世代游聚于白山黑水之间的靺鞨人,生性凶恶彪悍,长年在新罗与中原交界之界杀人放火、偷鸡摸狗,无恶不作,边疆百姓不堪其扰。而其行迹不定,又部落浩繁,数十年来,两国边将竟都是无计可施。
两人刚起了身,却闻声中间一桌有人高谈阔论道——
之恺怠倦的笑,“幸亏,没有拂了吴将军的面子。”
吴祯儿见父亲有话要说,固然舍不得走,也不得不跟着吴仁邦出了营帐。倒是一脸的不欢畅,一起走一起嘟嘟囔囔的抱怨:“到底有甚么事啊!都怪爹爹,偏要让他上疆场,害他伤成如许……”
在之恺养伤之际,吴仁邦又率雄师围攻扶桑残部在新罗扼守的最后一道堡垒——旧都,不料却遭到扶桑守将的抵当固执。吴仁邦持续围攻一个月,也未能破城。
“够了够了,”吴祯儿一听这话,不由娇嗔满面,连声打断他,“您的宝贝女儿,目光没那么差。还请爹爹部下包涵。”
随即便有几个军医跟过来。吴祯儿放心不下,如何肯分开,只勉强退到门边,仍然看着内里。
吴仁邦言及此,不觉有些苦衷重重,转首遥遥去望之恺的营帐,忧心忡忡道:“……女儿啊,爹爹真不知你,可否拴得住他啊……”
随后,之恺又向朝廷自请一道诏令,要求留下镇守新罗。而吴仁邦,仍率原班人马返回南疆。
至此,扶桑权势完整退出新罗半岛。
吴仁邦忙也笑道:“这话如何敢当,殿下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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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换衣了,你出去。”
夏小蝉多么耳聪目明,一闻声这话,当即轻按住芳芳手腕,以眼神表示她临时等一等。
之恺抬头躺着,抬动手背覆了双眼,干裂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一声也不吭。
吴仁邦不知甚么时候走了过来,温言细语道:“他不会有事,你放心。”
自都城不竭传回之恺的威名,很多人茶余饭后,都忍不住群情这位畴前甚是恶劣的二皇子,去南疆不太短短一年多时候,竟是名利双收,还封了王爵,前程已是不成限量。而因之恺始终甚少正面亮于人前,鲜有抛头露面,很多人都不晓得他甚么模样,只在心中冷静将他设想为所向披靡、战无不堪的神勇之将。
吴祯儿远远的看着,忍不住掩口哭出声来。
吴祯儿撇嘴道:“之恺本就是皇子,身份摆在那边的。难不成非要弄得一身伤痕累累,才有威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