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虽点到为止,世人却都非常了然,纷繁意味深长的浅笑。
如此墙倒世人推,焉有不灭之理。
永定侯削爵一事,芳芳也听夏小蝉说了。就在不久前,有御史一纸弹劾奏文呈上,一桩桩列举永定侯之罪过:与西北蛮夷暗里买卖,勾搭内臣干预朝政,更听任族人在外兴风作浪、草菅性命等等……诸如此类,罄竹难书。就连东宫也站出来,称其欺上瞒下,罪不成赦。
遂一日趁芳芳外出,袁光正悄悄进到她的海棠轩检察端倪。只见房中乱七八糟都是书,连榻上也扔了好些。袁光正走到床头,只见那《南海纪行》、《古今刀剑录》、《练兵实纪》、《火龙神器阵法》等等,堆了高高的一摞。枕边一本《边塞诗集》正摊开,袁光正凑上前细看,见恰翻到《参军行》一页,不由哭笑不得。
“前些日子靖海侯回京述职,把齐王重新到脚夸了一遍,听得皇上不知有多欢畅。”
芳芳目送袁光正分开,悻悻回房。进门见一屋子丢得横七竖八的书,心头禁不住又是一阵难过。
袁光正点头,只道“早些歇着”,便要分开。芳芳见他要走,赶紧又唤道:“爹爹!”
“只怕皇上心中的那杆秤,也快窜改了……”
“或者,他早就忘了我了吧……”
夏小蝉听了这话,内心也有些不是滋味,因见芳芳如此,也只得先小声安抚道:“他现在功成名就,非论如何样,也该为他欢畅才是。”
世人闻言面面相觑,相互互换了下眼色,又不觉都有些沉吟,各自捏着酒杯冷静饮几口酒,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
芳芳终究听懂,一时脸都白了,攥住酒盅的右手模糊颤栗。
权势、荣宠,真真是太好的东西,难怪古往今来的人们,一个个的都为此赴汤蹈火,在所不吝……
“是啊,现在齐王横空出世,文武百官纷繁重新站队,诸位……也当好好想想了……”
只听那人道:“那齐王必是俄然活明白了,与其到处掣肘于人,倒不如干脆就与太子争个高低。现在看来,太子不过是养在笼中温驯的金丝雀,齐王才是那凶悍的苍鹰,若当真较量起来,只怕太子底子不是敌手……”
芳芳面上一红,“嗯……也没……随便翻翻……”
“可不是么。这刑部……吏部……另有统统的武官军侯……现在可都明摆的站到齐王那边去了。郑大人说得对,这朝中的风向,已经在窜改了……”
夏小蝉一贯理性沉稳,鲜少这般失落。芳芳更加被传染着,用手指甲怅怅的抠着桌面,幽幽道:“但是……他甚么时候才气返来,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都不晓得……他到底变成甚么模样了……”
永定侯军功起家,世袭一等将军。现在百年荣光,一举颠覆。全族男丁放逐,女眷放逐。
“阿谁甚么侯的小女儿,长甚么模样啊?想必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跟他脾气相投,非常谈得来吧……”
朝中尔虞我诈的那些事情,她听过便忘了。她真正在乎的,也不过只是他这小我罢了……
他想了想,又问:“比来在看书?”
芳芳想起那谭宇文一贯自夸高洁风雅,最嫌弃的便是兵士武人,只说是“粗鄙之人”,现在本身竟不得不去放逐……想来,他必然恨死之恺了。
世人仿佛都还未曾传闻,不觉非常惊奇,纷繁问是甚么时候的事。
那一桌人自是浑然不觉,只持续推杯换盏,愈发群情得热烈起来――
“述职天然是借口,吴侯此次面见皇上,首要的目标――还是为了他那小女儿,正盼着皇上指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