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唐夫人深深吐了一口气,“溪儿,你只要记得,不管何时何地,娘都不会害你。你嫁入侯府,又深得那容公子的喜好,今后的日子,总归不会是苦的。并且……”她停顿半晌,却又不知该如何往下说,“罢了,罢了,现在说这些也都无用了。你,去吧。”
唐谷溪坐在房中,面对着面前的镜子,脸上没有一分喜忧,像是要把镜中的人瞪穿。锦熏立于她身后,正在为她试着盘发的款式,从早上坐到大晌午,盘了不下四五个,可没一个是唐蜜斯所对劲的。锦熏晓得,蜜斯是在负气,用心难堪她,可她却涓滴不在乎,站在那边半天也不嫌累,一遍一遍为她盘着发,不说半句牢骚。
“母亲,”唐谷溪终究开口,“求母亲让我出去一趟,溪儿有事要做。”
“只是甚么?”
锦熏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了,屋内刹时又是一片温馨。
“在,公子现在醒着,精力还好,就在卧房,您快去吧。”
唐夫人缓缓点了点头,语气悠长,“嗯,我是晓得。不过话说返来,你也该去一趟,毕竟一日为师,毕生为父。邹先生一贯待你不薄,现在你顿时就要分开家了,也是该去拜访一下他白叟家。”
唐夫人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望着她,“不是为娘不承诺,只是……”
很快,半个月畴昔,婚期期近。
“如何,锦熏姐姐,都到这时候了还想拦着我?”唐谷溪直视着她,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浅笑。
“是,夫人。”
她没有叫肩舆,而是身穿一袭红装、头戴金钗银钿、粉妆劈面直接向邹宅奔去,那不长不远的一条路现在却像是悠远到了绝顶,大街冷巷只剩下她的呼吸声,飘荡的裙摆在身后刮起一道绝美的弧线。炎炎骄阳下,街巷的青石板上被一颗一颗掉下来的泪珠打湿,经骄阳的灼烧变得滚烫不已,随后便快速蒸腾、消逝不见,只留下一小片一小片的印记。
锦熏视线垂下,悄悄一笑,和婉道:“好,蜜斯说甚么便是甚么,不插便不插,如许看着倒也清丽。”说着,她放动手中的一对鎏金步摇。
“蜜斯,夫人说了等会儿便会来的,您就再等一下吧。”
“好,娘,溪儿晓得了,酉时之前必然返来!”唐谷溪承诺道,转头瞄了一眼玉茗,也没说话,回身开门走了出去。玉茗抬眼瞟了一眼唐夫人,获得表示后,便也仓猝跟着跑了出去。
锦熏先是一怔,接着便把手放了下来,笑着问道:“蜜斯决定用这个发式了?”
十月初七那日,唐府高低张灯结彩,皆为翌日的结婚大典忙得不亦乐乎。因为是和侯府长公子攀亲,是以便格外昌大热烈了些,唐员外还出了重金请到临清驰名的梨园子,在临清街上好好唱了三天的戏。
“玉茗,跟我去见母亲。”唐谷溪从凳上起家,瞥了玉茗一眼,回身就要走。却不想,还未走到门前便被那锦熏拦住,玉茗刚站起来的双脚也愣住了,不敢再动。
门终究被翻开,方岳既惊又喜的脸呈现在门后,大声叫道:“唐蜜斯!玉茗女人,你也来了!”
“师父不必担忧,我这身衣裳不是嫁衣,只是一身素净点的服饰罢了。”唐谷溪笑着解释道,“师父……迩来可好?”
“只是就怕你这一出去,到时又该出甚么乱子了。”唐夫人苦衷凝重起来,她心中所担忧的事情,远非出一趟门这么简朴,自从前次唐谷溪不辞而别跟从那林氏姐弟去“学剑”以后,她内心的那块石头,算是如何也放不下了。此时最担忧的事,也莫过于此。“你爹他叮咛过我要严加把守你,不让你踏出去一步,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