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方岳,奉告我,秉风哥哥如何样了,有没有醒着,现在在屋里吗?”唐谷溪抓住她便问。
锦熏先是一怔,接着便把手放了下来,笑着问道:“蜜斯决定用这个发式了?”
“我等不及了,现在就要见母亲。”唐谷溪一脸果断,伸手就要推开锦熏,“让开!”
“是,夫人。”
“又在混闹了。”邹黎挺直身子站在长廊里,一派凛然,眯起眼睛指了指她,“明日都要出嫁了,还胡乱跑来做甚么?你看看你,穿戴一身嫁衣就来了,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玉茗,你也不好都雅住你家主子,今时分歧昔日了,你二人此举真是莽撞啊。”
唐谷溪低下头去又笑了,“师父别再讽刺我了,您晓得,这几日害的溪儿好苦……我都……”
她猖獗拍打着木门,不断地叫着,固然已经听到了垂垂走近的脚步声,却还是偏执地持续拍打。玉茗追了上来,站到她的身边,见她那么用力地拍打着门,边喊边哭,想要拦住她,可话一到嘴边便又忍住了。
“玉茗,跟我去见母亲。”唐谷溪从凳上起家,瞥了玉茗一眼,回身就要走。却不想,还未走到门前便被那锦熏拦住,玉茗刚站起来的双脚也愣住了,不敢再动。
“但是,”锦熏游移道,“这个发式还没完整弄好,需在两侧再插上一对……”
“决定了。”
她没有叫肩舆,而是身穿一袭红装、头戴金钗银钿、粉妆劈面直接向邹宅奔去,那不长不远的一条路现在却像是悠远到了绝顶,大街冷巷只剩下她的呼吸声,飘荡的裙摆在身后刮起一道绝美的弧线。炎炎骄阳下,街巷的青石板上被一颗一颗掉下来的泪珠打湿,经骄阳的灼烧变得滚烫不已,随后便快速蒸腾、消逝不见,只留下一小片一小片的印记。
“也罢。”唐夫人深深吐了一口气,“溪儿,你只要记得,不管何时何地,娘都不会害你。你嫁入侯府,又深得那容公子的喜好,今后的日子,总归不会是苦的。并且……”她停顿半晌,却又不知该如何往下说,“罢了,罢了,现在说这些也都无用了。你,去吧。”
“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楚,当初送你到邹先生那边去学武时,你才七岁……”唐夫人缓缓说道,脸上挂着笑,眼角却含着泪,“你勤奋好学,悟性极高,一点便通……邹先生更是把你视为他最钟爱的弟子。现在,工夫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便畴昔了二十年,你已成人,顿时便要为人妻、为人母,我……”
锦熏视线垂下,悄悄一笑,和婉道:“好,蜜斯说甚么便是甚么,不插便不插,如许看着倒也清丽。”说着,她放动手中的一对鎏金步摇。
“师父!师父,快开门!秉风哥哥,秉风哥哥,我来看你了!”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唐谷溪俄然发话了:“好了,我不盘了。”
“我说不盘就不盘了。”唐谷溪还是冷冷道。
玉茗跟在她身后跑得气喘吁吁,最后才在邹宅的门口追逐上。
“母亲晓得溪儿要去那里。”
邹黎悄悄笑了笑,冷哼了一声:“酒徒之意不在酒,你哪是诚恳问你师父安呢?”
唐谷溪坐在房中,面对着面前的镜子,脸上没有一分喜忧,像是要把镜中的人瞪穿。锦熏立于她身后,正在为她试着盘发的款式,从早上坐到大晌午,盘了不下四五个,可没一个是唐蜜斯所对劲的。锦熏晓得,蜜斯是在负气,用心难堪她,可她却涓滴不在乎,站在那边半天也不嫌累,一遍一遍为她盘着发,不说半句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