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行:斯人已去,莫自成伤,为师老矣,心念已凉。徒儿前路漫漫,朝曦之光,万不成转头履冰,兀自生恨生怆。惟愿早日健忘,余生可期。自此以后,再不通函,望尔谅解。
唐谷溪呆呆地望着他,眸子清透闪亮,山野间没有一丝一毫喧闹的声音,唯有面前之人的喘气之声。
林落眸光微颤,谛视着她的脸颊,咽了口唾液,拉着她转过身就往营帐内走。走至桌案中间,她拿起桌上那略微皱褶的信纸,缓缓递到了她面前。
唐谷溪瘫坐在地,身子半伏于案板之上,泪如雨下。她胳膊放在桌上,双手再次在面前抚开了信纸,可无法面前已被泪水封闭,视野恍惚不堪,信上笔迹再也看不清。
她取出了阿谁小药瓶,手指发红地摩挲着,泪水“啪啪”滴落在手指间,滴落在药瓶上,滴落在胸前的衣衿上,溃不成军。
唐谷溪坐在马背上,背对着他,神采冷如冰霜。
唐谷溪眸中马上又溢满了泪水,但是她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伸脱手去,颤颤巍巍触摸到了纸张的边沿。但是顷刻间,那信纸仿佛变成灼烧的炭块似的,带着火焰、带着热气、带着嗞嗞的声响,那样烫手,那样令人不敢触摸。
“我晓得,我晓得师父与你二人交好,他又体味我的性子,定不想让我来回驰驱。就仰仗这戋戋的一封信,我……才不信。”她仿佛是苦笑了一下,顿了顿道,“除非我归去,归去亲身见一眼,不然……我不信。”
“实在你晓得!”林寻抬开端来,“你晓得,我所言不虚。正如你方才所说的,你说你的预感一贯精确无误,我和我姐当时就只觉得是胡言乱语了。但是……如果你和陈公子真的心心相通、默契非常的话,那么,你应当晓得,现在你不能再持续进步了。”
泪珠一颗颗落在信纸之上,很快便将信纸浸湿,墨渍晕染开来。她手里紧攥着这张薄纸,手心微微发着汗,一手抓在中间的烛台上,腾跃的火苗从她的指间穿过,她却全然无知觉普通,身子渐渐弯了下去。
林寻一看,仓猝将桌案上的烛台夺了畴昔,才不导致她的手指被烫伤。
“就在你以后不久,一个兵士便闯进了帐中,手上拿着的……就是邹先生给你的来信。”林寻淡淡说,面色凝重,“我晓得你很难接管,但是……但是我必须说出来,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并且……并且你师父也说了,他不会派人去驿站接药的,也警告你……不要返来。”
师邹黎,手谕。
林寻心中沉闷不已,可却再也不知该说甚么,便垂下头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是为了禁止我彻夜前去,就编的这个大话……林寻,我会等返来再找你算账的!”她恶狠狠地瞪向他,眸中燃起一团气愤,捏紧了缰绳,就要将马头调转归去。
林寻微微垂下头去,鼻头略微发红。
只见唐谷溪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夜雾中看不清她的脸庞,远处地上篝火的亮光照在她身上,映得她的侧面火红如血,仿若天国中的鬼怪,幽深莫测,形如走火。
林落一向紧捏着那信纸,低头凝睇着她颤抖的指尖,如同烛火般摇摆混乱着。她一言不发,亦不敢抬开端来。
“秉风哥哥!”
营帐以外,荒地上篝火殆尽,烟雾袅袅,猩红色的火光在烧尽的柴木上苟延残喘,发着微小的奄奄一息的星光。围在火堆中间的兵士越来越少,垂垂地都走入营帐当中,安息入眠了。
林落猝然止步,停在那处,先是在林寻脸上定了一眼,接着移开目光,在他背后寻觅唐谷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