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沈雪吟已经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向着劈面建在避风处的马棚走去,地上留下两行小小的足迹。
凛冽的北风从西北方吹来,吹过胡杨树的树梢,收回呜呜的声响。
慕容拓内心清楚,他魏九渊早在当初挥刀自宫的时候,就已经不把本身当作是人了。
狼,向来都是喂不熟的。
手里捧着一只暗花铜暖炉的沈雪吟,站在帐口,面无神采地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大漠。而大护法江寒就站在她的西北方,用本身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住了堪比刀割的北风。
慕容拓轻道一声,朝着身后的寺人们挥了挥手,那宫女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跪地哭抢着告饶:“殿下绕了我吧,绕了我吧殿下,奴婢再也不敢了。”
江寒晓得沈雪吟的脾气,只好回帐内帮她取了白狐氅,又装了一袋柴炭,才远远了跟了过来。
风雪当中,江寒一向用躯体护着身前的沈雪吟,不时伸手摸索她怀里暖炉的温度,只等暖炉凉了好换上袋子里的新柴炭。
因为打小跟在蒙月儿身边长大,半夷半燕的慕容拓倒是从了母系一族的饮食风俗,喜好喝马奶酒,偶尔还会生食羊肉。
“唉,又不听话,换一个吧。”
总不称心的太子干脆丢了羊毫,半躺在软榻上,叮咛部下道:“八百里加急发令去朱阳,命魏九渊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敏捷回宫。本殿下想看他扮的女戏了。”
换来的宫女撤除罗衫,脖颈后却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枚痘,慕容拓眉头微微一皱,只用极其金饰的鼠毫笔在那痘上画了一个圈,哭爹喊娘的宫女便又被抬了下去。
“圣使,雪太大了……”
未几时,七人已经聚齐。
青阳、朱阳两门接连被屠,并且凶手还不止一家,这让圣使沈雪吟感到前所未有的毒手。恰好现在又大雪封路,想要东去大燕调集人马力挽狂澜的打算也不得不搁置了下来。为今之计,只要找到赵破虏,方才有孤注一掷的朝气。若要再这么等下去,恐怕不等攻破玄阳城,杀进太子行宫取了太子的狗头,红莲教安插在大燕各地的权势,就已被十三楼和听云道长蚕食尽了。
许是风凉,袒胸露背的宫女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慕容拓画了一半的线条折了弯,冲向了她的肩胛骨。
他若不允,便杀他百口。
因地处大燕最北端,玄阳城内的夏季虽说比朔风口以西的大漠来的晚了些,却比南边的朱阳城早了很多。一阵北风吹来,太子行宫内那棵三年前从山中移栽来的大树被吹落了最后几片叶子,落叶随风闲逛着,缓缓地扑向了空中。
她冷静地祈求沈鳌在天之灵保佑,此行必然要找到隐迹多年的赵破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