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当中,屠六安左手持扇悄悄拍打着胸脯,右手朝着常牧风地点的牢房,对苏婳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统统打理结束,她又问屠六安要了纸笔,写下一副药方,要他派人连夜去抓。那药方是记录在父亲留下的医书上的,之前从未用过,也不知奏不见效。可现在,全部白阳城内都没人敢医常牧风,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救活了更好,如果救不活,赔他一条命也就是了。早在忘川谷时,她就动过和他一起隐退江湖浪荡四方的动机。既然内心已悄悄发过誓,愿陪他四周为家不惧险阻,鬼域天国又当何妨?却只可惜,事到现在,那也只是她一厢甘心罢了。
说话间,他已拿出那只琉璃瓶,举到常牧风面前晃了晃,奸笑道:“魏大人刚才来看你时交代过了,今后每天都你给你服这忘忧散。”
几次三番,药汤一滴也未喂进常牧风口中,苏婳再也管不了很多,竟端起药碗猛喝了一口,抬起常牧风的头,唇对唇喂了起来。她用舌尖把常牧风紧咬的牙关挑开一条缝,将口中苦辣非常的药汤一点点送入他口中。她清楚地感遭到身下的常牧风烫得就一团烈火,顺颊而下的眼泪落到了他的脸上,下一刻就会蒸发殆尽的模样。她的脸上亦是火辣辣的,平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心跳那么快!
说话间,他已袖手退到了屠六安身侧,从大袖里取出本身长年带在身边的阿谁琉璃瓶,递到屠六安面前,冷冷命道:“那小子醒后,把这个掺进水里,每次喂服。”
常牧风的模样极度痛苦,他的嘴角吐着白沫,四肢毫无规律地颤抖着,眸子死死盯着头顶的房梁,不久,眼中却又暗淡下去。仿佛有千百万个画面一刹时涌入了头痛欲裂的脑海里,他瞥见了燕戈行,瞥见了师父,瞥见了段非烟。朦昏黄胧中,长着一对都雅酒窝的段非烟正一步步地走向本身,她在他身前站定,伸脱手来,悄悄抚摩着他的脸庞,附耳低声道:“常少侠,你醒醒啊,我来带你走。带你去澜沧盟,停止最昌大的婚礼,接管九江十五湖江湖豪杰的贺拜。”忽的,她却又远了,常牧风伸脱手去,却如何也抓不到!
她猛擦一把眼泪,仓猝在怀里翻找,把藏在身上的瓶瓶罐罐全都取出来放在桌上,挑出那只装着白药的瓶子,取下瓶塞丢到地上,一股脑将瓶中的白药倒在了常牧风眼窝里。常牧风伤口被药杀疼,昏倒中猛皱了一下鼻子,苏婳不免又自责一番。苏婳故意想把常牧风救醒,却又怕他醒后更疼,只得恳求屠六安打来一盆净水,取出本身的锦帕,蘸水悄悄帮常牧风清理着脸上的血污。待清理结束后,用纱布帮他包扎好了伤口。
见苏婳竟然敢替常牧风讨情,魏九渊长臂一挥,呼地一下蹿到了她面前,紧紧地捏住了她的脖子,恶狠狠道:“苏楼牧尽管救活他,其他的我魏九渊说了算。若不消忘忧散节制住他,他又怎会乖乖听话,把青阳剑法的剑诀奉告我!”
大伤在身的常牧风哪有力量跟他相抗,固然尽力摇摆着脑袋,无法身材却被对方死死压住,即使抖落一些药粉在地,却也吞了一半入口。那忘忧散入口即化,想要往外吐时已然晚了。
直到一口口把碗里的药汤喂尽,苏婳才把常牧风重新放到床板上。早前,屠六安虽差人送来了一床被褥,却忘了拿枕头。现在,大牢外铁门已锁,已无处去寻。因担忧常牧风平躺心血上涌从伤口里流出来,那一晚,苏婳一向把本身的左臂枕在常牧风脖子上面。待第二天东边天空微微泛白,她的半个身子已经麻痹到毫无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