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看了好半天,终究展开,上面只寥寥数语:一别经年物是人非,实属情非得已,愿见面再叙。望日、巳正,隆福寺。
正说着,外头传来丫环清脆的问安声,“老爷”,紧接着脚步沉重,赵霆撩帘而入,面沉如水。
莫非真是因为他长姐?
又仿佛是个夏日夜晚。
信装在信筒里,倒是没事。
宝蓝色是非常光鲜华贵的蓝,没想到跟红色搭配起来却显得儒雅沉寂了很多。
“不准去,”赵太太赶紧拦着她,“前次那事儿你爹还窝着火呢,本筹算把那两人在监狱里关上三五个月,可儿家第二天就出来了。你爹倒好,三个部下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伤了心肺,本身没法度日都得靠你爹布施。京都水深,看着是两个不起眼的人物,说不定就能通着天,你可千万别再给你爹捅娄子。”
谁知林栝劈面拦住他,淡淡隧道:“阿昊,我有话跟你说。”
因夜里刚落过雨,地上坑坑洼洼积着水,纸条落在水坑中,不等林栝看清上面笔迹,墨已经晕染了一片。
她没别的事情,就白日黑夜地赶工,直累得目炫脖子酸,总算在第四天头上做完了,便打发刘五送到宫里去。
正如多年前,他在济南府衙教诲那些半大小子一样。
她给他写信,她给他裁衣。
仓促一瞥间,他没看清那人的眉眼,只记得是张巴掌大的小脸,蕉萃且惨白,目中盈盈蕴着泪。
笔锋有力笔势伸展,熟谙得不能再熟谙——恰是林栝的笔迹。
毕竟是他给她现在安适的糊口,不至于受冻,也不必担惊惊骇。
严清怡“切”一声,恨不得学着李实骂声娘,三两下把信撕碎扔了。
可为甚么,在梦里,他老是跟另一个女子在一起,他因着她的欢乐而高兴,因着她的抽泣而伤痛,也因着那双如泣如诉的眼眸从心底感到酸楚苦涩。
严清怡沉声道:“你快用饭去吧,我已经吃过了。”
暮秋的风呼呼地刮,兵士们个个暴露胸膛,阳光照着他们健硕肌肉上精密的汗珠,晶莹夺目。
“芳你娘的屁!我姐叫甚么名字你不晓得?”薛青昊气不打一处来,脸涨得通红,用力拉着门扇便要把林栝往外推,“你脑筋受过伤,我再给你挤挤,看你能不能想起来?”
“那也不可,”赵惠清拉长着脸,“叫顺口了让相公闻声如何办?”
没想到竟是送给了薛青昊的姐姐。
淅淅沥沥,一夜雨夹雪,凌晨起来,落雨结成一层薄冰,踩上去又湿又滑。
是个阳光恰好的午后,那人站在他面前,身穿水粉色的袄子,湖绿色罗裙,袅袅婷婷。
严清怡忽觉眼眶有些湿,抬手将纸条靠近蜡烛。火舌顿时囊括了纸条,转眼化为灰烬……
只要会面,薛青昊就跟斗鸡一样,不管打得过还是打不过,挥着拳头就往上扑。
除了她以外,他没有存眷过任何其他的女子。
毫无疑问,是他在表白心迹。
薛青昊本想跟之前那样二话不说直接抡起拳头上,但先前几次都有李实在中间摇旗号令,此次李实不在,他也甚么斗志,冷冷“哼”一声,筹算避开。
“这算是升迁?”赵太太谨慎地问。
***
在那之前,最首要的是找出阿谁女人,解开贰心底的魔障。
薛青昊迎着朝阳分开,披着浑身星光返来,东西仍然没有拿。
赵惠清紧紧咬着唇不说话。
感受那样的熟谙,像是见过千百遍似的。
倒是至心实意地想为七爷做两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