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既干且涩，陌生得完整不像她本身。
有沙弥坐在中间的蒲团上，低声念着经文。
严清怡脑筋里乱纷繁的, 根本来不及思考, 仓促开口, “七爷是甚么道, 我就是甚么道。”
严清怡冷静地跟着念，不知不觉就阖上了眼睛。
七爷执壶倒出一盏茶，递给严清怡，“这里斋饭是卯正一刻，你先稍作歇息。”
这跟宿世此生又有甚么干系？
严清怡本能地皱起眉头，不满地说：“有些人号称方外之士，看破尘凡遁入佛门，实在为了名利也常常胡说八道，不消听他们的。”
话说完，心中倒是一动。
严清怡笑笑，再抿两口茶。
小郑子见她张望，低声先容道：“这台阶一共九九八十一阶，中间的松树也是八十一棵，那边另有片柏树林……”
严清怡长长舒口气，可又感觉七爷的话仿佛还没有说完似的。
有这么说别人的吗？
七爷笑答：“不是，她捐资的是释迦牟尼佛和文殊菩萨、普贤菩萨。”
“信，”七爷望着她，很当真地点点头，“现下说这个不铛铛，等归去再奉告你。”
厥后罗振业干脆让人把那间屋子拆掉，这才消停了。
此中会不会有甚么玄机？
严清怡宿世听过通微法师的名头。
从护国寺庙门到大雄宝殿门口是条长长的汉白玉石阶甬道，中间是成片的松树林。林里残雪犹存，堆积在松枝上，覆盖了厚厚一层，雪底下模糊透出青黛色，古朴深幽。
清虚观信奉的是正一神教，而护国寺供奉的是三位佛祖，佛道不相容，天然不幸亏护国寺议论正一神教。
正一神教是张天师所创，张天师曾跟太上老君学道，道法高强，历代天师都善于降魔驱鬼制符念咒，而通微法师除了会降魔以外，更能通阴阳断存亡，在京都非常驰名。
严清怡宿世来过护国寺，但都是赶庙会瞧热烈的，还未曾端庄八百地上过香，更未曾在寒冬腊月时候来。
严清怡了然，沉默半晌，提起他朝晨时的问话，“七爷为甚么问宿世此生，七爷信赖人有来世？”
有风吹过，雪粒扑簌簌飘散下落下。
“不消怕，有我呢。”七爷灵敏地发觉到，脱下大氅披在她身上，“刚才是跟你顽笑，本来不是想说这些。”
七爷凝睇着她，一字一顿道：“法师说阿谁替我而死的人会再世为人，我要娶的恰是她！”
严清怡微红了脸，没有出声。
七爷眸光突然亮了下，很专注地望着她, “那我们商定好, 一起堕入循环。如果是牲口道，就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如果是天国道, 就一同上刀山下火海。”
罗家有个丫环在一间空屋子吊颈他杀，苏氏就曾托人要了张镇宅驱鬼的符箓贴在门楣上。
七爷道：“护国寺之前的方丈法号慧光，佛法高深，皇嫂曾经请他给我批过命理，他说我是短折之人，活不过六岁。”
严清怡伸谢接过，抿了两口，问道：“刚才三尊佛像便是皇后娘娘捐资塑的金身吗？”
青柏跟小郑子见机地守在门外。
七爷紧紧握着她的手，“我晓得……”
七爷续道：“我是去求问姻缘，通微法师送我七个字，守得云开见月明。”说到此，停下来，缓了声音，问道：“我这算不算是云散月出？”
遂猎奇地打量着。
小郑子立即闭上嘴巴，低眉顺目地跟在中间。
严清怡不敢多瞧，忙垂下头，从方丈手中接过三支香，敬献到香炉内，然后跪在蒲团上恭敬地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