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一个月,赵氏几近把汤药当饭吃,吃到最后竟然水米不进,吃甚么吐甚么。
彭老夫人带着彭莹也来了。
云楚青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爹爹固然打,最好一巴掌把我打死,就当我没有来过,也免得我在这世上孤苦而死。”
太医诊过脉说病情被担搁了,如果早点诊治可保无虞,现在的话,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倘或吃过药以后,能退了热,或许能保得一命,如果退不了,只能预备后事。
他实话实说,“我筹算替你娘守孝三年,等满了孝期另娶。”
赵氏流着泪求他,“我不可了,我受不了了,让我走吧,看在我们结发一场的情分上,你让我去了,我在那一世等你。”
云楚青低低开口:“我不想嫁,爹爹也不要娶好不好?我陪着爹爹一辈子,就只要我们两个。”
云度等不了太久,他现在在五城兵马司任职,固然每天繁忙,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不是这儿有人酗酒打斗,就是那边发明盗贼,要么这里水沟堵了,要么那边房屋塌了。如果是平头百姓倒罢了,可一旦触及到权贵勋爵,少不得要他这个批示使亲身出马。
彭莹是他老婆赵氏的表妹,三月里行的及笄礼,赵氏过世时,她刚满十一,记得他在灵堂守孝,彭莹与彭蕴一同前来祭拜,彭莹对着正中的牌位喃喃低语。
比来听闻漠北不太承平,瓦剌人蠢蠢欲动,隔三差五就骚扰一下边疆百姓,云度就想回边关重披盔甲,给瓦剌人个经验,免得他们承平久了,又健忘挨揍的滋味。
前年的除夕,他们三人坐在炕上一同守岁,云楚汉熬不住困,先自睡下了。云楚青也已经有了困意,却强撑着不睡,摇着他的胳膊让他抱。
他看着她干瘪的脸颊,看着她如枯骨般的手臂,冷静点了点头。
遭此痛击,云度低沉了好久,一方面是哀痛,一方面是悔怨,便借口公事繁忙,很少回内宅,连孩子都偶然过问。
云楚青歪头含笑, “爹爹也承诺过, 定要娶个待我们好的后娘。严家女人正合适,长得标致不说, 脾气也好。爹爹想必也看到了,就是穿戴豆绿色织锦纹罗裙的阿谁,站在五姑姑中间。”
有天,乳娘气喘吁吁地找云度,说云楚青染了风寒需求请太医。
此次云楚青做生日,一来是家里好久没办过丧事, 想找来人热烈一天, 二来也是钱氏的主张。钱氏已经相中了两个女人, 让他见上一面, 如果感觉合适,就开端托媒人上门求亲, 如果分歧适, 就略过这茬另找别人。
他的确说过这话。
云楚青却不依不饶,非赖着坐到他怀里,头贴在他胸前,软软糯糯地问:“爹爹,你今后会不会娶后娘?”
他沉吟半晌,抚着她的发辫道:“我今后要去边关,家里不能没有女人筹划,再说你渐渐长大了,丧妇之女不好嫁,我也没体例筹措着给你说亲。”
钱氏最善于做媒,前后跟他提起过好几位脾气暖和操行端方的女人,云楚青一概反对了。
云度忍了几忍,巴掌终究式微下去,而是摔门拜别。
云度受过此次惊吓,待姐弟俩是庇护备至,不管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要亲身过问。
说话时,她幽幽怨怨地望着他,那目光绝非女儿对待父亲的眼神。
云度思及昔日彭莹待孩子们的和顺与耐烦,又想到每次遇见,她黏在本身身上眷恋而缠绵的目光,不免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