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敢说尽,畏世事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误觉得游而戏之,方得清闲。倒是情路镇静,民气荒唐。
唐老爷想要呵叱的话,硬生生地吞回到肚子里。他轻叹一声,眼含清泪,颤巍巍地走到白子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贤婿啊,节哀吧。”本来,他还觉得白子戚要纳绿腰为妾,不过是图个新奇刺激,可眼下看来,他竟肯触碰绿腰尸身的手骨,足见用情至深。
白子戚脸带金色面具,站在唐家院外,收回看向花青染和曲南一的目光,走进院内,冲着唐老爷敛衽一礼,便径直走到两位女尸的身边,蹲下,翻开覆盖在女尸身上的白布。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曲南一缓缓吸了一口气,直起腰,沙哑道:“说吧。”
花青染的心头缭绕着淡淡的酸楚,却又说不上起因。脸上火辣辣的肿起,让他想起绿腰的那张丑脸,眸光不觉暗淡几分,却发不出轻叹。初见时,一定没有冷傲。那一拢红衣,银色面具,素袖随风、独艳绝伦,眸光清寂、疏狂清冷,却吐出最为含混的字眼,做出令人曲解的行动。然,他刺向她的那一剑,又何曾是因为这些外相表象?!
唐倩为何会呈现在绿腰的房里,众说纷繁。
花青染不晓得,若他早晓得昨晚是绿腰的死期,会不会来此一游?或许,不会;也会,他会成为第四个伏击绿腰的妙手。
曲南一不动,仍盯着那两具脸孔全非的女尸看。
李大壮见此,轻叹一声,道:“大人,回吧。”
曲南一俄然转头看向李大壮,那充满血丝的眼竟骇得李大壮后退一步。
他的行动非常高耸,令人意想不到,待世人反应过来时,白子戚却用右手摸上了左手边女尸的手骨。遵循仵作的推断,白子戚左手边的骸骨恰是绿腰的。看身量,倒是没有出入。唐倩比绿腰矮上半个头,是以一对比,就能分出二具骸骨谁是谁。唐倩腹部中了一刀毙命;绿腰则是被人开膛破肚挖心,死像极惨。
李大壮心中一凛,挠头道:“大……大人,你只说让盯着,没……没说让探子回禀。那……阿谁……阿谁探子趴在坑里一整晚,一动没敢动。”
李大壮立即上前一步,抬高声音道:“昨晚的探子来报,说绿腰曾跳出墙头,却被封云起再次重伤。一个奥秘的黑衣人呈现,拦住封云起,将其引向他处。绿腰逃脱养伤,却被别的两名黑衣人攻击。探子不敢动,只瞥见三人打斗在一起,不一会儿就不见了。未几时,绿腰在内室里收回一声惨叫。紧接着,她的房间燃起了大火。”
华姨娘疯了,逢人便说绿腰是妖怪,吃了她的倩儿。
有人说,燕归勾引了唐倩和绿腰,导致二情面杀。然,燕归已经消逝不见,此事无从查起。
花青染擦拭掉唇角的血,淡淡道:“青染欠绿腰,这一拳,算是还她了。”勾唇一笑,“至于你被骗,莫非就不是你心之所想?若非甘心,谁能乱来这缘分二字?”回身,衣袂飘飘,“后会无期。”
唐悠望着那两具烧焦的尸身,失声痛哭。既为唐倩,更加绿腰。也不晓得是不是绿腰的幽灵显灵,应了她当初的承诺,在分开前会奉告唐悠一声。唐悠在几上发明了一条绿色的腰带。她抱着腰带失声痛哭,最后又将其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若这人间真有精怪,她甘愿信赖绿腰是个绿色的腰带精,现在不是死了,而是飞身成仙了。
如此聪明不凡却又格外能惹是生非的女子,白子戚真的很等候那相逢之日,若能获得她的……皮与骨,他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