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今儿如何起得这么早?”杨妈妈笑着挂起帐子,把中间的灯罩翻开,屋子里顿时敞亮起来,“但是惦记取今儿要宴客人来玩,睡不着了?”
孟素蓉的大丫环锦眉端了两碗热牛乳过来,瞥见顾嫣然不由面前一亮:“这新衫子真是都雅,大女人穿红最适宜了,又喜庆,又压得住。”
大丫环适意端着面水和帕子出去,笑道:“女人真是孝敬,一会儿奴婢就去灶上盯着。奴婢瞧着,自打用了秦太医的药,太太身子好多了呢。”
镜子里的小脸有些黄,头发虽黑却不敷顺滑,倒是一双眼睛又黑又大。顾怡然转了转脑袋,让头发上的珠花暴露来。珠花用的是绿豆大小的珊瑚珠子,围着中间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红艳艳的,的确是比戴那朵黄色的堆纱杜鹃花要光鲜很多。
顾怡然低了低眼睛:“感谢姐姐。”她看着那面靶儿镜,镜面不是黄铜,而是玻璃的。玻璃的镜子奇怪,这么小小一面靶儿镜,固然只要巴掌大小,也是不易得的。这府里也只老太太房里有把大些的,再就是嫡母这里有了。到底是都城来的,如许外洋的奇怪物儿,也能随便拿出来用。
丹青跑得快,没一刻就拿来了一对耳坠子,一边坠着三颗比绿豆大些的珊瑚珠,两红一白,戴上了倒跟那珊瑚珠花非常相配。柳姨娘赶紧笑道:“还是大女人会给东西,这耳坠子跟那珠花真是相衬。”
顾嫣然醒来的时候,床帐里还是黑的。她伸脱手把床帐翻开一条缝,刚瞥见窗纸上透出的一片微白,手臂上就感遭到一阵冷风,赶紧缩了返来。到底是入秋了,固然到了中午还热腾腾的,迟早的风倒是凉了,难怪昨晚母亲回房的时候咳嗽了几声。
顾嫣然微微一笑:“姨娘老是瞧着自家人好。”
顾嫣然扑到母亲膝上:“昨夜娘回房的时候咳了几声,夜里有没有再咳?女儿今早感觉有些凉,已经叫人去灶上交代,把秦大夫开的药熬上了,娘从今儿起就喝吧。”
见mm在看本身,顾嫣然对她微微一笑:“快些喝,牛乳凉了就不好喝了。”
顾怡然捧着碗,从碗边上悄悄抬起眼睛看了看顾嫣然。顾嫣然本日穿戴银红色的短襦,衣领和袖口上绣着大红的缠枝蔷薇花,下头是湖蓝色裙子,用金银线错落绣着十数只胡蝶,跟着裙幅摆动而闪闪动烁,看起来仿佛要飞起来似的。这衣裙是为了顾嫣然生辰新做的,顾怡然生辰的时候也有新衣裳,料子都差不太多,只是色彩上就没那么光鲜,更没有那么多精美的绣花――孟素蓉身边的锦心和杨嬷嬷都是一等一的好针线,顾嫣然的衣裳上向来少不了刺绣,而柳姨娘针线上平平,更没有甚么心机替女儿绣衣裳。顾怡然身上这件宝蓝色的袄子,就只在袖口和领口绣了一圈蔓草纹,裙子更是素面的软缎,连朵绣花都没有。
适意捂了嘴笑,清算了东西快手快脚出去了。这里顾嫣然坐到妆台前头,杨妈妈替她细心梳了头,又挑出一根虫草头的累丝金簪插上,满心欢乐地看了又看道:“这日子真是一眨眼的事儿,女人刚下生的时候,才这么大一点儿的肉团团,现在眼瞅着就是大女人了,这簪子戴着真都雅。”
柳姨娘赶紧起家:“婢妾替二女人谢过太太。”用眼角剜了顾怡然一眼,内心暗恨这个女儿的确就是个白痴,几句好话都不会说。
顾嫣然晓得她是凑趣,便笑了笑撵她:“姐姐快去灶上叫人熬药吧。孝敬母亲是我本分,叫姐姐说得人怪不美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