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就是顾蔚然的周岁,本来顾家在前头和背面共筹办了十桌席面,但是来的人却只稀稀拉拉坐了六桌。顾老太太神采乌青,孟素蓉却仿佛未见,仍旧微微含笑地领着两个女儿在后宅号召客人。
花厅中间放着张大圆桌,桌上摆了各式抓周的物件儿。奶娘将顾蔚然放上去,他趴在那边将小拳头在嘴里咬了几下,就扭动着胖胖的小身子往前爬了几步,敏捷伸脱手,左手紧紧抓住了一杆玉管羊毫笔,右手捞了一本《论语》,收进本身怀里抱着,抬着头嘿嘿笑起来。
顾嫣然呆了一会儿,俄然问:“那我们是不是也不能住在这里了?要不要再去找处宅子?”这官邸是给知州住的,顾运则若不是知州,天然就不能再住,官职一贬,立即就要搬出去。
顾嫣然正要说话,俄然听外屋有人说话,半晌以后山药走了出去,神采焦心:“太太,宛娘不见了。”
顾蔚然本日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袄子,被奶娘抱了上来。他也不怕人,只转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四周看,见人看他,就冲着人笑。来的来宾们固然各怀心机,见他这模样也不由得都奖饰起来。
顾运则握得指节凸起,缓缓道:“那儿子不肯损了父亲名誉,当初宁肯认了无端殴打生母的不孝之罪,也不肯当堂供出奸夫是谁,还是我多方设法刺探,才确认了奸情。我怜他爱惜父亲名誉宁肯一死,便,便将尸格窜改,定为久病不堪折磨方才吊颈……”
“是禇先生教的。”顾嫣然有些拿不准主张了,“他说我们虽是女儿家,《法规》也是可读一读的,贤人设教以化民,立法以治民,法与理皆知,只要好处没有坏处的。娘,我但是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