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虽有些不快,但也晓得都城里的人不是惹得起的,白姨娘自打上回被顾运则狠狠经验了几句,到现在还耷头耷脑的,天然也不敢多嘴。后殿的院子里有好些古树,浓荫直遮了大半个天井,世人也不必去禅房,就在树下歇了,等着殿内的人上完香。小沙弥瞧着这也都是女眷,只要顾浩然年纪略长些,也不过是十岁出头,也就未曾在乎,由着他们在天井里等。
“是挺成心机的。”钱喻敏也跟着点头,“之前都未曾见过她,只传闻她做了宁泰公主的伴读,又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还觉得架子必定也很大的,哪晓得这么夷易近人,哪像王姝——哼!”
顾怡然大着胆量小声道:“宁泰公主也很夷易近人的。”
虽说不是甚么年节,也不是报恩寺做法事的时候,上香的人也仍旧很多。顾老太太在神佛之事上倒是慎重,虽说平素不常来寺庙里,但既是来了,就得将菩萨一一拜到。也亏她劳作出身,身子比林氏等人都健壮,带着顾浩然一到处大殿拜畴昔,还要孟素蓉等人也跟着,“千万不成怠慢了菩萨,才气保佑百口安然”。
“嫂嫂说得是。”孟素蓉把想将小脑袋伸出车窗外的顾蔚然拖返来,拿了块酥饼让他磨牙,“女孩儿嫁人草率不得,那样趋炎附势的人家,瑾姐儿万不成嫁畴昔。”
钱喻敏看不上景泰公主,也看不上德妃,看不上茂乡侯府:“茂乡侯世子是都城里驰名的纨绔,仗着宫里有个姑姑,真是……”有些话她一个女孩子家不好说出口,“周二公子传闻也就是曾得李御史指导过几天读书的事儿,就能把人直送到湖广去,不像那些势利眼——就凭这个,我就感觉他是个好的!”
钱喻敏有些不美意义:“是我堂兄跟我哥哥说话的时候,被我偷听来的。我堂兄那人——当初也凑趣过周至公子……”钱家只要钱青这一支出息些,其他的兄弟都平平,少不得要想些别的前程。钱喻敏的叔叔只是个小吏,却舍得费钱送儿子进好书院,为的就是让他在那边多结识几个官宦勋朱紫家后辈。
“另有呢。”钱喻敏撇了撇嘴,“李御史弹劾茂乡侯府那事儿你传闻没?李御史棺柩返乡时,谁都不敢去送,只要周二公子亲身去送的,传闻扶柩一向走到了湖广一带。但是平南侯府嫌他肇事,人都没叫返来,直接就送到军中去了——周二公子才十六七岁呢!”
嫁为人-妇四个字,让四个女孩儿当场全数红了脸,纷繁找个借口溜了出去。最小的孟玫也快十岁了,孟瑾顿时就要及笄,普通这个春秋的女孩儿差未几都要定下婚事了。林氏之前也在替孟瑾物色,可惜跟着孟节弹劾茂乡侯府失利贬官,那几家都找了借口与孟家减少了来往,婚事天然也是不了了之。
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恰是长身子的时候,一件衣裙怕是穿上三五个月便分歧适了,这家却拿贵重的缭绫来给女孩儿做裙子,可见繁华。钱喻敏眸子转了转,俄然想了起来:“这位,莫非是平南侯夫人?就是昌平侯府的嫡长女,昌平侯的mm呢。”
报恩寺前头的三百六十五级台阶虽多,但每级都修砌得宽而平,爬起来并不非常吃力。只是初春季气仍热,等爬到庙门前,世人都出了一层薄汗。
钱喻敏说到这里,眉毛都耷拉了下来:“厥后大皇子五岁的时候出痘过世了,皇后娘娘哀痛过分,凤体更加衰弱。恰好三皇子——就是晋王爷了,他十岁上种痘又是几乎没熬过来,皇后娘娘没日没夜地照看,好轻易晋王病愈,皇后娘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