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浩然接了施礼,有些怯生生地环顾四周,小声道:“外祖母,太太在那里?”他和顾运则是昨日到了都城,在城外住了一晚,本日一进都城就来孟家了,却不见孟素蓉的影子。
孟素蓉低头半晌,悄悄应了。倘若她只得顾嫣然一个,当真就敢再不回顾家,可另有顾蔚然呢,他是顾家的儿子,年纪又还小,将来尚未有个下落,总住在外祖父家算甚么呢?做母亲的,没有一个是不为着后代的。
柳姨娘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是怕孟素蓉当真跟顾运则翻了脸,连带得她也回不去顾家。孟素蓉有嫁奁有后代,不怕甚么,她倒是甚么都没有,将来要如何?只是这话不能说给女儿听,只得支吾着道:“你小孩子家,不晓得轻重短长。如果太太不归去,这是不孝,传了出去,连带你的名声也要坏了,将来讲婚事也说不到好人家……”
丁妈妈也只能道:“亲家老夫人不肯提,只说是皇上的旨意。”
丁妈妈笑道:“本是想都安设下来,明日让我们大爷和太太直接来给亲家老夫人存候的,这不是进城门的时候传闻表女人今儿过嫁奁……”韩老夫人一探听是孟瑾做了侧妃,便感觉不对劲儿。依孟家人的脾气,就是女儿进宫做贵妃也是不肯的,如何会送进了晋王府呢?忍不住便先叫丁妈妈过来问问。
伉俪二人在房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出来时孟素蓉虽仍旧不肯回那边宅子里,但神态已然暖和了很多,又让顾嫣然姐妹两个来跟父亲说了半晌话,才叫人套了马车送顾运则父子去了那边宅子。
“一个村庄都夷为高山。”顾运则点头感喟,“我在县城里悄悄探听了一下,当初谢家女人的母亲被烧死在堆栈中,堆栈老板百口都迁离了,仿佛是晓得些甚么,躲出去避祸了。我还借机去查了查吕家村全村人的户籍簿子,除却当时在村庄发见的尸首以外,其他所谓‘被海匪杀掉’的人数,与陆镇带回的‘海匪头颅’人数恰好符合。这些我都细细记了下来,今后,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处。”
白姨娘见顾运则返来,心花怒放,捉着空回本身房里细心打扮过,花枝招展地出来服侍顾老太太用饭。现在孟素蓉和柳姨娘都不在,顾运则天然就归她独占了不是?可惜一顿饭用过,顾运则拉了顾浩然跟顾老太太辞职:“浩儿的功课不能停,儿子还要给他讲一章书。”父子两人去了书房睡下,白姨娘盼到半夜,也没见小我影。
顾老太太被这么一提示,顿时想了起来:“可不是!这一晃四个月了,你媳妇连面都不露,这是做媳妇的事理?顿时叫她返来给我赔罪,不然――不然就休了她!”
顾怡然灵敏地感觉柳姨娘这话只是对付,但也不想跟她回嘴。在孟家住的日子越久,她便越感觉与柳姨娘说不通:“姨娘就别操心这事了,我年纪还小呢。”你操心有何用?希冀你,希冀祖母,还不如希冀太太和外祖母呢。
顾运则感觉跟母亲无话可讲,只得祭出了杀手锏:“休了她轻易,可这同文馆的差事是岳父筹措的,没了这差事,儿子连每月十两的俸禄也没有,更不必说出息了。莫非让儿子回籍下再去种田不成?”
同福忙承诺着去了,丁妈妈又道:“顾表女人也定了亲了。”
韩晋倒有几分可惜。一年不见,也不知表妹又出完工甚么模样了,竟然已经定了亲……
“今儿就在家里过节,到了年下,也该归去了。”孟老夫人当然心疼女儿,更心疼女儿亲生的外孙和外孙女,但既不能把女儿留在家中一世,就只得低一低头。现在半子这头已经低得充足了,天然该有个台阶下,不过也不能归去得太等闲,不然顾老太太便要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