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他脑筋里俄然跳出这么一句。
方以唯点头,“陛下在昼寝,并未叫我。我在含章殿外跪了半个时候,最后还是被谢首辅点醒了……”
云韶府的教坊使赶紧跪下,“陛下恕罪,她们疏于练习,主子转头定会罚她们。”
薛显从风轮跟前分开,走到窗前将遮光的紫棠纱尽数拉开,重新挂回银钩上。
“哎,女人……”小二美意拦住了她,“内里那位表情似是不大好,您还是别出来招惹了。”
“陛下,女试定在了来岁八月,与科举同时停止。”
“……那是皇命难违。”
“都去。”
教坊使对女帝的“插科讥笑”毫无发觉,细心回想了一下,游移地点头,“首辅大人是否记错了?云韶府里向来没有一个叫青阮的。”
谢逐的视野从她面上移开,落在她缓缓松开的手指上,不知为何,心底俄然涌上莫名的烦躁。昔日的好脾气暖和脾气竟有那么一瞬被抛诸脑后,让他声音都变得格外生硬冷沉,“臣谢逐,拜见陛下。”
十年前,在现在的晋帝还是肃王的时候,她流落大晋被肃王佳耦收养,不测被她的生父贺归得知。当时北齐北燕对大晋两面夹攻,大战一触即发,却不料贺归情愿退兵和谈,可提出的要求便是让大晋偿还他的幺女。
贺缈早就推测她会有此反应,以是一出去就屏退了统统人,不然让其他宫人瞧见,她这女帝的严肃怕是也不复存在了。
周青岸明显喝得比方以唯多,面前的桌上倒了好几个空酒壶。
……若让这类用心叵测的敌国特工持续待在陛下身边,必是后患无穷。
“周大人?”
谢逐不是星曜,谢逐不是星曜,谢逐不是星曜。
“如何,莫非要我同你一样,敬他重他,将他的事迹当神话一样到处鼓吹?”
说着,也不顾周青岸面上的嫌弃之色,她自行斟了一盏,还微微倾身碰了碰周青岸手里的酒杯,“不如与我共饮。”
趁着替贺缈绾发的空当,玉歌不经意说道,“陛下,方侍书午后也来过……在内里跪了大半个时候。”
谢逐暴露了这一起走来的第一个笑容。
谢逐本日来,除了叨教礼部尚书的继任人选,另有便是要同贺缈商讨开设女子科举一事。
贺琳琅一怔,似是有些惊奇,“监国……我?”
贺缈也摆了摆手,顺手拈了块糕点,“起来吧,不怪她们,”
“不知长公主殿下另有何事叮咛?”
贺缈眼底的迷雾垂垂散去,攥着谢逐衣袖的手松了松。
贺缈当初年幼,信赖了贺归的说辞,觉得北齐那架式当真是驱逐失而复得的公主返国。却不料,她觉得的家人团聚其乐融融并未产生,取而代之的,是亲生父母想要活活烧死她的狰狞嘴脸……
周青岸也认识到本身说的话仿佛不太合适人设,从速沉下脸往回找补,“礼部缺人手。”
方以唯撇了撇嘴。
谢逐顿住。
朝中因杨谨和而起的风波已经初见安宁。
方以唯捧着厚厚一叠折子,微微有些愣怔,刚要辩驳,却听得周青岸已经抢在她前面开口,“这话若让陆珏闻声,已经够治你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了。”
“蜜斯!”茯苓心焦地伸手拦她,“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见方以唯不顾中间侍女禁止,一杯接着一杯喝得比他还凶,周青岸冷静咽回了第二声滚,视线一耷,冷嗤了一声,“你为你父亲讨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