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禄仍然喋喋不休地说着,“主子印象里, 陛下仿佛还没有和哪位大人待在一起能待大半天的。除了……”
谢逐回身朝方才走过的路看去,“我的玉佩不知落在那边了……”
贺缈对劲地扬唇,两指一松,棋子当一声掉入棋篓,“本就没甚么意义,不过是想唬唬他罢了。”
玉歌不解地皱了皱眉,“可……”
“谢先生?谢先生。”
聊了大半日的晋帝家事, 从晋帝子嗣薄弱群臣力谏纳妃, 到帝后二人联手往臣子府中塞美人搅得他们后宅不宁, 再到太子棠昭聪明却恶劣、每日都在帝后跟前念叨何时能再见长姐, 最后还说到了二殿下棠暄的体弱多病。
这一幕落在眼里,贺琳琅心头一沉,面色刹时变得冷沉,仿佛下一刻就要大难临头似的。
贺缈唔了一声,“让难以掌控的臣子服膺君心难测,可不就是所谓的帝王权谋?”
薛禄也停下步子,不解地问,“先生?如何了?”
再加上午后那盘一塌胡涂的棋, 谢逐美满是一头雾水,压根摸不清贺缈的心机。
玉歌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出了口,“这聊了大半日家常还下了棋,其他事一概不提,奴婢都有些看不懂了……”
薛禄擦了擦额上的汗,对谢逐的非常浑然不觉,“那就好那就好。那谢先生,我们走吧?”
贺琳琅顿了顿,略有些讽刺地笑了起来,“谁让你,长了一张肖似国师的脸呢?”
话一出口,他便微不成察地拧了拧眉。这话,本不是他该问的。
还没等她出声,谢逐却先瞥见了她,微微一愣,便走到她跟前,施礼道,“长公主殿下。”
见他唯独在这个题目上有了反应,贺琳琅笑容稳定,腔调却又冷了几分,“是啊,她从小就对我们大颜的国师星曜情有独钟,盛都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是国师已经离京游历快三年了,她还是念念不忘,一向拖着不肯从世家公子里选皇夫。恐怕,还在等那位杳无音信的国师呢。”
“只不过,”贺琳琅话锋一转,“我这位幺妹专情得很,重新至尾只认定了一小我,盛京这么多王谢公子,她连个正眼都不瞧……”
说罢,她便刻薄地剜了谢一一眼,回身扬长而去。
投机……
“玉歌,你说谢逐明天有被朕唬住吗?”
谢逐堪堪回过神,俯身从脚边拾起本身的白玉琅环,朝薛禄抬了抬手,嗓音降落,“在这里。”
“谢先生虽是初来乍到,但你的规劝,陛下定能听出来。”
现在没了人她再懒得顾忌很多,懒懒地撑了个腰,大步分开,“亲不尊熟生蔑,谢逐可不是朕能靠近的人。”
谢逐还是只是淡淡地笑,没有回声。
“……”
贺琳琅回身看向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谢先生本日是头一次见陛下吧,如何?我们大颜的女帝陛下但是果然如传言普通,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好面貌?”
谢逐微微蹙眉。
谢逐喃喃自语,绷了一日的脸终究缓了下来,半边侧脸被霞光映着淡淡的金色,化开了眼角眉梢的沉郁。
玉歌扶着她走下台阶,嘴角微微抽搐,“您,您就筹算靠这立威吗?”
贺琳琅冷冷地勾唇,“谢先生这入一趟宫的时候,可真够长的。”
贺琳琅唤住了他,徐行走到他身后,以一种状似偶然的口气说道,“本宫又不会吃人,谢先生与陛下赏花下棋共处了大半日,如何见了本宫就连一刻都不肯多待了?”
如许的认知让玉歌悬了好久的一颗心终究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