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中去往洛水两岸,一起上都能听得柳笛清鸣,热烈得很。
“陛下, 我们本日出去吗?还是……回宫?”
谢逐愣了愣,将那环佩拿起,“本来另有这等风俗。”
闻言,谢逐的唇畔倒是模糊勾起,“上来吧。”
见他一脸纠结对那些还未呈现的桃花唯恐避之不及,贺缈笑得有些不怀美意,“那公子光摘这玉佩恐怕不敷……”
贺缈终究回过神,耳根刹时红透。她猛地推开谢逐,坐回原位紧靠着车壁,眼观鼻鼻观心。
他无法地扯了扯那玉佩下坠着的流苏,抬手便要将它从腰间解下。
虽说贺缈是谢逐跟前的人, 本日理应跟着他一起去赴宴。
大道上不但有携家带口步行出游的浅显百姓,另有很多富室宝眷的碧油香车,更有驾着马在香车间轻驰疾趋的少年儿郎。
贺缈深吸了口气。
“公子,”贺缈压根不睬他,直接朝车内扬了扬声,“是我,青阮。”
如许的密切是贺缈这几年来从未与任何人有过的。
谢一一撩袍襟上了马车,侧眼淡淡地开口,“不必,人多了招摇。”
“那,公子一起好走。”
话音刚落,就听得车外又是一阵清脆婉转的柳笛声。
“如何又是你?!”
谢逐点头,放下了车前罗帷。
一时候,她满身生硬,连双眼都一眨不眨地瞪着谢逐衣上的山川纹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难怪明岩今早一个劲地非要他戴上玉佩出门……
婉拒了第六位赠花人后,谢逐面上的暖和淡然终究有了一丝裂缝,他转头睨了一眼正笑得促狭的贺缈,嗓音沉沉,“……还在笑?”
车内,谢逐抬了抬眼,撩开罗帷,“青阮?”
“晓得了。”
谢逐眸色一黯,抬手抓住了贺缈反叛的手,“口无遮拦。”
谢逐本日是应长公主所邀前去赴宴, 以是用玉冠束了发, 穿戴一身鸦青色山川纹常服, 腰间配着一枚雕着流云的白玉环佩, 上面坠着流苏络子,跟着迈开的步子微微荡开,面上一派朗月清风。
明岩掀起罗帷,一见车内幕景,顿时目瞪口呆,没说完的后半句卡在了喉口。
“还能做甚么,自是不想招惹桃花。”
说来也奇特,固然谢逐记不清梦中女孩的样貌,但不管是异瞳,还是仅剩的那些恍惚印象,面前这个青阮都完整对不上。可恰好,她却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谙感……
贺缈在车内的调笑成了真,他们三人才没走多远,便已有好几位胆量大些的女人,拈着一枝枝桃花到了谢逐跟前。
――“我小时也被母亲唤作阮阮。”
她倒不甚在乎这三月三的春光, 身为贺缈的贴身宫婢, 她出宫的机遇天然比其他宫女多上很多。
玉歌一边服侍贺缈穿衣一边问。
贺缈翻开车窗上的轻纱朝外看了几眼,“晋人礼教森严,不似我们颜人,在三月三这日男女是能一起围成圈阵在水边踏歌的。公子在大晋应是看不到此等气象吧……”
“这里的桃花有大用处,是给女郎们赠送心仪之人的……”贺缈说着,朝谢逐腰间的环佩瞅了一眼,不由翘起唇角,“公子本日也戴了玉佩,是等着待会下车被女人们折的桃花淹溺吗?”
谢逐起家。
三人沿着林间石子路朝上游走去,一起见着的尽是踏青游春的人群。
谢逐也有点发怔,手悬在那虚虚地攥了攥,才收了返来,转眼看向已经完整石化的明岩,“?”
姜奉已命人备好了马车, 马夫牵着马, 明岩单腿屈着坐在车外, 低头踢踏着路上的石子。见谢逐从府内走出来, 姜奉赶紧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