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阮?”
直到眼底的波澜渐平,他才撩开帐幔,顺手拿了件衣裳披着,走至桌前。
自她亲政以来,盛都城有两个行当赚的盆丰钵满。一个北里自是不必多说了,而另一个便是书铺。
想想也晓得, 谢逐身份在那儿,年纪刚好,又长成这幅模样, 恐怕用不了几天就能成为戏文里的当红“男宠”。
玉歌目瞪口呆。
贺缈无可何如地摆了摆手,“那我还能如何办?他要想看这些话本,随便找个铺子都能买到,我莫非还能拦得住?”
“甚么人?”
她抬起脸,一双异瞳清澈透亮,泛着澄莹的虎魄色与蓝色,在阳光晖映下覆着一层淡淡的金辉。
少年惊了惊,不自发摇落了枝桠上的雪团。
桌上,女帝人偶半靠着那敞开的锦盒,服饰上以金线绣成的龙纹在夜色中分外夺目。而那双异瞳不知是用何宝石做的,竟也显得晶莹粹灿,和梦里一样,蕴着粼粼水光。
玉歌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宫里现在有个坏动静和好动静,您要先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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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只剩下贺缈和谢逐两人。
他合上话本,一抬眼,就见本来在清算书架的贺缈,不知何时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翘着腿咬动手指,手里正拿着他的书。
谢逐从梦中惊醒。
他微微偏头,朝院墙内看去,只见一女孩垂着脑袋坐在阶上。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了书房,贺缈便没再持续诘问。
谢逐是玉沧人,厥后又进京做了官。不管是玉沧还是都城,民风情面偏南边。而盛京倒是地隧道道的北方都城,以是他见这北方阛阓也觉着新奇。只是那些小吃看着偏辣,他本来是不吃的,何如贺缈美意难却,一转眼的工夫就捧了好几样返来,献宝似的。
小子,如果有一天你被锦衣卫当场处决了也千万不要问为甚么……
贺缈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我这么多年的话本是白看的吗?”
一个清算着书架,一个翻着话本,没有人说话,温馨得只剩下册页之间的摩擦声。
“本日长公主进宫,薛显没拦住,被她瞧见方侍书了。”
北风凛冽,雪色茫茫,在树桠屋檐上都覆了一层雾蒙蒙的白。
明岩清算着书架,见贺缈还想喋喋不休打搅谢逐,三下五除二把本技艺里的书都交到了她手里,又没好气地指了指脚边的箱子,“起晚了还不干活。这些都交给你了,我还要有别的事。”
贺缈惊奇地顿住了步子,“他这么……娇弱的吗?”
他的神采看上去的确不大好,比身上那件绣着墨梅的白衫还要再黯一些,不过唇角却翘着,眸底仿佛也强忍着笑意,像是看到了甚么极其好笑的东西。
“啊?”
院门口有人唤了一声。
贺缈也跟在明岩前面应了一声。
前几年贺缈尚未及笄的时候,倒是很少有人拿她开刀。偶尔几个以她为配角的传奇小说也都是在讲出身讲她幼年盘曲悲催的经历,《天命》这出戏就是按照一个同名话本改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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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怪贺缈本身不敷收敛,小时候就爱汇集各种范例的话本小说,看着看着就把心机动到了一些以朝中臣子为原型的“邪书”上。厥后不知怎的,她的癖好就被传到了宫外,全部盛京乃至全部大颜的百姓都晓得了。因而这股民风就愈发难以压抑,从最后只能偷偷摸摸买卖,变成能堂而皇之摆在书铺里鼓吹。
贺缈攥着书的手一紧,满身都僵了。
谢逐垂眼笑了笑,将话本今后翻了一页,“无妨,本日正幸亏府中看看这些话本,很成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