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淡淡点头:“你说。”
说了这话,田劲抬手一揖。转过身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扶了辔头翻身而上。
“宫里那位令他只守都城。”
九公子抬眸看了天涯,一轮圆月皎亮如银盆,而玉轮四周繁星闪闪动烁。
远山便伸长脖子。
“高阳峻傲气凌人,他会向公子讨策么?别不是使甚奸计罢!”
他这边拧眉思忖,田劲又道:“谢中郎在军中朝中声望极高,我原想他会让谢中郎做都督,想不到……唉。”
田径往前走了两步,直等离九公子近了,方小声道:“上午晌暗队来报,霍廷逸在楚国。当今恐怕大王亦晓得他没有死。”
这天晚间,远山兴仓促拎了个竹篮子返来,甫一进屋,这男人便号召新月:“等了几天,终究比及有人卖腶鱼,快去炖了给夫人用。大医说这东西最补气血。”
统统妥贴,此人施施然出了屋门。
这处宅子离妆南城只得四五里,九公子便每天令远山去城里倒腾好吃好喝的返来,谢姜能够在院子里漫步晒太阳,只此人向来不允她出门。
哎呦!岂只是三月,一月不到哎!
谢姜与九公子游山玩水,乌家兄弟便往南边打了头阵。四人到地头时,乌铁山已在妆南城郊买了处宅邸。随后两天,铁棘……风台……东城几人陆连续续由外返来。
九公子唇角略勾,似笑非笑道“他不会捺下去王家,再转而抬起来个谢家。安家固然属于世家,但其族丁希少,门中做宫退隐者更是廖廖无几。背后无人帮衬……他用起来放心。”
田劲忍不住抬眼去看九公子。
田劲苦笑:“还不是防备部下那两个陪侍……罢了,不提这些,我来是有他事。”
这回远山完整没词儿了。
掌管行政财务的大司马去兵戈,这本身便极其不当,而令向来没有带过兵的安世昌守城……这明晃晃是嫌自家死的慢。
九公子“哧”声嘲笑:“不是凶多吉少……是连根拔起。”
九公子负手望向远处,夜风吹起鬓角儿几绦披发飞飞卷卷,他仿似浑然不觉。
马蹄声渐去渐远。
沉默半晌,田劲道:“另有一事……公子走后,那位诏令高阳峻做了大司马,同时汲引安世昌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周启为录尚书事。”
恐怕晓得?
想用人又要防人……田劲忍不住咂嘴,啧啧咂了两下,扭脸问九公子:“以下公子有何筹算?”
田劲笑:“我要同公子一样携了美人儿游山玩水去,那个做眼睛……耳朵……哈哈!罢了,既然公子南行,我自领兵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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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起行去,每到一地,九公子便令远山探听有甚东西好吃,有甚物什希奇古怪,又有哪些处所景色颇好。
周启是七夫人胞弟。
“夫人喜好蹬被盖,你只守在外屋,琐事儿让远山做。”叮咛过这些,九公子拧帕子擦了手脸,掠过,抬手由榻边小桌上拿了袍服穿。
这天凌晨下了雨。
“公子……马上启程么?”
当时月色清澈,九公子半边脸颊被草垛影子遮住,另半边脸颊映在月下,如此一明一暗间,愈发衬得他神情莫测。
新月刚执了陶壶倒水,听此人出去便高腔大嗓,小丫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抬手指指阁房,道:“现下公子与夫人在阁房说话,你小声些。”
看了半晌,九公子闲闲道:“世家势微是大趋势,当此机会不若激流勇退。”说到这里,眼角儿轻飘飘一扫田劲“如我所料不差……封王少臁寡耻,楚王争霸之心渐胜,多则三月,少则一月以内,两国必将开战。你需内心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