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词蓦地有些难过,她现在到底是以何身份踏进这间府邸?他们是她的嫡亲家人,他是殛毙她阿爹的凶手……
“阿爹,我信你。”萧平语气虽淡,但眼神却非常果断。他的父亲犯下天大的错,却未一错再错,毕竟是他父亲,知错能改良莫大焉。再说,阿爹的所作所为,即使残暴,为的倒是有朝一日站在高处能够帮扶江山。
“我终究能够做回之前的萧至忠了,我断不会让你们绝望,让……安儿绝望。”萧至忠似松了一口气,言辞诚心,一双眸子甚是果断。
她终究留在长安的启事,主动被动参半,祖母手中有一股不小的力量,管束住她的脚步,别的,她既然承诺了长姐,便会帮手杨府,比及几个姐妹不再需求她的时候,她再拜别。
半晌,萧至忠走了出去,神态衰老了很多,他凝睇着世人,“你们……都在。”语气里好似一副人齐了的模样。
荆词正踌躇着要不要让芳年上前拍门,不料门却被内里的人翻开了。两个小厮先走了出来,随即一轩昂的翩翩郎君跨出。
但是他杀阿爹是真,在朝堂力保相王也是真。
萧至忠坐到顿时面无神采的萧母中间的位置,与萧母只要一桌之隔。
再次步入萧府,物还是畴前的物,感受却不如畴前了。之前来到萧府总有一份等候,见老友家人的等候,现在……只要无穷压抑。
荆词面无神采,沉着地盯着他,他的话究竟可托几分?他看着她自小长大,她又何尝不是自藐视着他受尽洛阳百姓恋慕?清正严明,一身正气。
萧至忠叹了一口气。
“萧至忠……”荆词再次喃喃。
萧母老了很多,自从萧安归天后,因着悲伤过分,以及劈面前人的绝望,她的身子大不如畴前。
萧平允好与荆词对视,愣住了,非常惊奇,又有几分欣喜。
萧平直接把荆词带到了内堂,丫环见之一如既往纷繁福身。
“荆词来了?”
他所说的“匡扶公理”之路,血腥、残暴、不道义。
在此之前,纵使内心倦怠,也临时先忍耐各种不堪吧。
“只怕我阿爹不肯与您同饮。”荆词语气淡淡,固然语气如此,实则内心万般纠结难受。
“荆词但是特地过来的?”
“我不恨你,”她微微垂眸,“但我也不会谅解你。你所说的……我拭目以待。”
萧平大步走到荆词身前,伸手拉她,内心有藏不住的愉悦,“走,我们出来说。”
荆词点头,“你要出门?”她声音方停,一娉婷身影走了出来。
纵使没有人同他搭话,他仍然持续道:“我何尝不想做回洛阳时为人称道的官?但朝中局势便是如此,想挤入朝堂,就得通过他武三思。局势不是一个‘乱’字可言,想做匡扶公理之事,又岂会那么轻易?是我对不起王郎,对不起王家,但是只要获得了武三思的信赖,萧家才气迁来长安,我本日……才气在朝堂上为相王回嘴,靠一副唇齿均衡局势,使局面不由韦后节制。”
座上的是萧母,瞧着来人,喜出望外。
本相已明,不管她做甚么,是何目标,荆词都不体贴了。不过她会依她所说,尽量寻觅青云。
“荆词,”萧至忠看向她,神情非常哑忍,“我不敢苛求你的谅解,你恨萧伯伯好了,恨我才让我好受些。”
“且行且看罢。”崔琞含笑,不否定也不必定,这丫头老是把人往好处想。
“终究撤除武三思了,此乃大快民气的事情!”
萧府,府外。
“莫不是颠末萧安一事,萧至忠觉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