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黑子,它生前必然是狗中帝王,一身黑缎子一样的外相,锋利的牙齿,也怪不得老祖宗会选它成为老胡家的犬神,只是这家伙对我实在不友爱,我从它身边路过,它并没有禁止,但齿缝间收回呜呜挑衅的声音,就仿佛在说:“孬种,你另有脸来?”
“嘴巴放洁净点,臭小子,这但是咱老胡家的元老了,比你年龄大多了,这是咱胡家老祖宗养的犬神。”
我奶鼻子里哼了一声:“黑子只当真正老胡家的人做仆人,这牲口只认血不认人,我和你爷结婚的时候,你爷给它识了我初夜的落红,它就认我是仆人,如果没有落红,只怕我早被这牲口撕烂了。”
我们仨抬着黄子花的纸棺,三姑父和表哥在前面,我在前面,他俩抬脚,我昂首。
我跟着我奶下了地下室,只见地下室里竟然摆了四口庞大的玉棺,并且四口玉棺的质地都完整不不异,第一口是用血玉制成,通体嫣红煞是都雅,第二口则是金丝玉,金光灿灿,和血玉棺交相辉映,第三口是用白玉制成,如同凝脂,崇高冷傲,第四口则是用翡翠制成,晶莹剔透,毫无杂质。
“我要开棺材看看。”
我奶说话的时候眼睛飘忽不定,更增加了我的思疑。
这时候,三长一短的汽车喇叭声传来,我跟着我奶出了大门,就瞥见三姑父殡仪馆的车,我三姑父是四周一家火化场的入殓师,常日里话未几,但绝对是好人一个,和我三姑父一起跳下车的另有我表哥沈国杰,沈国杰比我大七岁,已经大学毕业了,筹办担当我姑父的衣钵,也干殡葬这个行当,毕竟老胡家的名誉在,亲戚朋友多少能沾叨光。
“行了,黑子。”我奶一发话,这大黑狗才渐渐地从我身上爬了下去,嘴里还收回威胁低吼。
三姑父和表哥去车上搬下来铺设灵堂的东西,红色的菊花,纸扎的花圈,两盏长明灯,烧纸阴阳盆,三炷长香,最后拿下来的是黄子花的遗照,遗照用的是黄子花门生证上的一寸照片,玄色的边框顶端的正中间绽放着一朵黑漆漆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