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斜眼看了她一眼,道:“然后呢?你想说甚么就直说吧。”
“这是甚么?”远处有人说话,模糊约约的声音通风而来。
易领命拜别,便是风,也没有他的身影飘忽,没有他的法度无声。
夏季天长,炽烈难当,无可消遣,特别是宫闱当中的妇人们,人闲便会肇事,郑昭深知此理,因无中宫皇后,便命凤临殿林贵妃统御六宫。
素衣看着她那略带挖苦的面庞,心中仿佛被一根荆刺给扎了一下,痛得她几近不能呼吸,光阴荏苒,她与她,都不能回到畴前,只是她奋力挣扎,也不过是在作茧自缚,她又该怨谁?是陆明山,是陆源,还是她本身……
“陈夫人真是沉不住气呐。”她转转头,看着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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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来讲,‘身不由己’四字,最为绝望与不幸,不知阳城郡主觉得如何?”素衣斜眼看阿音,微微挑眉。
素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道:“冯春,取你的丝线来,我要织纱。”
阿音眉间闪过一缕不易发觉的哀意,她将手指收拢又松开,才道:“很好,你让子规与渡去楚地,去给楚王胡谏之送一份礼,这礼嘛――”阿音自腰封中取出一张细纸条,递给易,又道:“便是这两颗人头。”
本日,林贵妃给素衣也派下了活计,倒是纺三捆纱织薄绢,做七夕日长乐亭玩耍之用,素衣皱着眉看着堆了殿前满园的丝物,忍不住皱眉,令宫女各自领去做活。
素衣偏开面庞,将双手悄悄交叠,至于小腹前,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过是因为我只是个识时务的人罢了。”
七令媛羽军,是郑昭的天子卫,冯柯对郑昭甚是忠心,江昱是满心建功立业的少年心性,孙施岳……孙施岳……阿音只是曾在安定西川之时,与范如英远远见过他一面。阿音俄然嘴角悄悄一笑,对着身后的易道:“明晔的伤,好了吗?”
她身后的侍女进步了声音,上前道:“郡主,午后酷热,该回清兰殿了。”
七月初三,夏已过半,只是气候越加的酷热,雍安门外的广漠的广场之上,数千将士甲胄划一,列前老将为冯轲,南征北战数十年,现在跪在龙陛之下,望着丹墀上的戴着十二冕旒冠的天子,大声道:“末将定擒贼首献于陛下。”
阿音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我却以为‘贪婪’二字才是要使得你困顿的桎梏。”
素衣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抿着唇。
阿音将指尖悄悄点着本身的嘴唇,想了想,才问道:“你能用的人手,另有多少?”
阿音吃吃一笑,“不是我想做甚么?而是你想做甚么?”
素衣面色微有些青白,她近前,居高临下看着坐在水边的阿音,道:“你想做甚么?”
阵前前锋为诚国公世子江昱,一身金甲衣,使得魁伟少年越加如松矗立。
“哈哈哈。”阿音大笑,她站起家,托起素衣的下颌,细细抚摩着她的面庞,道:“永极宫中美人无数,郑昭为何会宠任你呢?”
易低头,道:“十三行人,尽由郡主调派。”
素衣悄悄捏紧手中丝帕,微微挑眉,道:“我又能如何?”
林贵妃每日派下织布绣纺之务,令宫妃不得半晌之闲,世人畏其势,不敢有牢骚。
“是丝,夫人领十束丝,纺四尺明纱,做一领帔帛,欲献贵妃。”说话的人是一名黄衣的宫女,眉间长一颗朱砂痣。
远处,一袭浅绿纱衣的阿音摇着素面团扇从水边走过,她走得不紧不慢,偶尔转头,瞥见长廊水榭四散着支着纱车织机的宫女们,嘴边微微暴露一丝含混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