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华也不是甚么好性子,她的神采也冷下来,“我倒是想帮手,可面粉厂也不是我的,这如果我家的买卖,多少价随叔伯们开去。要不,再让妈给想个主张,我妈的主张可多了,是不是,妈?”褚韶华唇角噙着笑,看向陈太太道。
“小店主就别打趣我了。”褚韶华也是个爱谈笑的,道,“我们该多敬敬小邵店主,我说件事,大师必定都不晓得,小店主但是我们县的洋进士,客岁刚回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留洋返来的,县里怕也只要小店主这一个洋进士。”
乡间人吃酒,实在也不大讲究,现在天热,傍晚就在院子里摆的席,没去屋里吃。两席都是在院儿里的大椿树下,魏家的桌椅不大够,还从魏家搬了好些过来。褚韶华听到小邵店主这话,手里的筷子略停,笑道,“这但是奥妙,不能奉告小店主。”
潘店主待人极是客气, 一向送到门口,还轻声与陈三叔扳谈几句, 端看陈三叔神采中暴露的感激忸捏,褚韶华大抵能猜到潘店主说了些甚么,又不得不感慨潘店主会做人,对一个小小的村长都没有半点怠慢。褚韶华心说,潘店主为人, 当真值得学习。
陈二顺不由问,“小店主你之前就熟谙潘店主么?”
陈三叔的笑容就有几分不安闲,还是说,“来北京卖粮比在咱村里划算,面粉厂的潘店主给的代价也不错。”
一个褚韶华不熟谙的四十几岁,脸庞细瘦,眉眼尖细的男人赔笑,“姐夫,这不是没想到城里人这般邃密,验粮验的忒详确。”
“是啊。实在要我说剪了辫子不但费事,还省钱。这短头发洗起来便宜不说,之前留辫子的时候,哪个月都得去剃头匠那边把前头的头皮剃一剃,不然头发长出来,背面是辫子,前头乱草普通,也欠都雅。这剪了辫子,第一样,每月剃头的钱就省了啊。”小邵店主笑道。
说来,小邵店主的平分发型,在一百年后那就是个傻兮兮,但在当下,这是极当时髦的发型了,是现在的新派潮流人士极其推许的发型。陈大顺道,“说来现在的民风真是分歧了,之前皇上管事儿的时候,传闻剪辫子要砍头的,可现在报纸上也是支撑百姓剪辫子的。”
“瞧我说甚么都是布。”魏店主是个热络性子,哈哈一笑,同小邵店主、陈三叔探听,“小店主、三哥,今儿粮食卖的如何?”
男人们也没有喝太多的酒,吃过这一杯,小邵店主说了明天要回家运粮的事,小邵店主道,“本年年景不错,再过大半个月新粮就到了,趁着新粮还没下来,我归去把家里的存粮都拉到北京脱手。利虽不大,比起在故乡脱手也要强一些的。明天实不能吃太多酒,我跟李叔筹议了,现在天儿热,明儿一早,趁着风凉时走。”
“这话是,就不是考虑经济,我们也当跟着潮流走。我也想把辫子剪子,连带我柜上的伴计掌柜,都剪了。”魏店主道,“就像我们做买卖,现在一些新式的真丝印花料子,那是真标致,卖也好卖。”
在坐的都是从乡村出来的,这话一听就明白。乡间人靠种地为生,卖粮时新粮里掺陈粮,或是粮食里掺砂子甚么的,在乡间并不算奇怪。只是你卖的精,买的也毫不傻。像老杨那样的验粮熟行,直接就验出来了。如许的粮,人家是毫不会算成一等粮的。小邵店主陈三叔带来的都是好粮食,都卖了好代价,这几个的粮,他们不肯意按序等粮卖,老扬是替潘先生做事,更不成能按一等粮收。这么对峙住了,可不就没卖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