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了半晌,他再度开口:“弑杀营的桀骜不驯又该如何措置?用重刑威慑恐怕更难把握。”
他点点头,“尚要待教王示下。”
一方面以刺杀威慑诸国,另一方面又以大量的金珠拉拢重臣后妃,刚柔齐施,谋策并举,乃至操控了某些小国的王嗣废立,兵器战事。一国之君难庇一室之安,一教支撑可影响一国存亡。
“千冥、紫夙如何应对?”沉默半晌,他有些难以置信。
只看了一眼,他便愣住了口,不知该说甚么。他们之间的间隔便是这般悠远,永久摸不透她在想甚么。
“她有那么美?你们都念着她,一个,两个,三个……连做梦都想着她。”
打断他的话,迦夜展开眼,黑眸静如深潭,又问道:“你想我如何?”
望着面前白衣如雪的女孩,他亦觉不成思议,一时恍忽怔愣。
他冷静地接过玉杯,不敢看晨光下的娇容,昨日的回想涌入脑中,几近要烦恼地谩骂:该死的九微!若不是他,怎会醉在此地过了一夜!
“此次她若下山,我会尽量随行。”
“我想探探迦夜的态度,三十六国的事件由她所辖,北狄的事只怕她要亲身善后。”
“殊影!”久等不到回话,迦夜蹙起眉。
他蓦地坐起来,宿醉后的头痛不期而至,禁不住晃了一下。一双温软的手抚上他的额,翻开被子起家倒了一杯温好的醒酒汤。
休墨本是北狄属国。多年前休墨王不甘为附庸,拥兵自守,与北狄反目成仇,两国多次交战互有胜负,一向持续至今。
闻声他的问话,她直起家,表示他合上门。他顺手掩上,心下惊奇,鲜少见她在教中如此防备。
蓦地掌中一空,她赤足跳下长椅,裙裾飘荡曳地,踏过混乱花枝,拂过方砖路面,刹时便已走远,只剩了落红一地,花叶狼籍,仿如凌晨一梦。
“你们人多,又是在村口,不会有事的。”大人的警示挡不住孩子爱热烈的本性,他不美意义地笑了。
殊影风尘仆仆地赶回山中,踏入水殿,莫名地沉寂下来。或许是殿中的水道青荷,贝铃轻飘,幽然喧闹,纱帘如雾,让他俄然从血腥杀伐中复苏过来,平复了心头的躁动。
悄悄对峙很久,她俄然别过甚,开口道:“好吧,我给他一点建议。”坐回椅上沉吟了半晌,“目前,他最大的弊端在于权限不敷,最好去找教王争夺。”
毕竟年幼,她的身形过于娇小,桌椅都是匠师特制的。现在眉尖微蹙,黑眸清澈,凝神思考,看上去似一个稚嫩的孩童在灯下苦读,笔下倒是攸关存亡的各国密报,这场面实在有些奇特。
“何事?”她头也没抬,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微微迟疑。
“公子初来,烟容无觉得敬,先饮一杯。”言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粉脸被酒气一激,漾起了两抹微红。
“此时去找教王,岂不更证明本身才气不敷没法服众?”弄不好反给了千冥攻讦的借口。
连饮了几杯,或许是酒意上涌,他抬手止住,“别再倒了,塞外酒烈,醉了可不好。”
或许是迷惑的神采过于较着,迦夜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侃侃而谈。
“除此以外再无别人,烛台刺得很深,当场毙命,小丫头就昏倒在床边,沾了一手的血。”
他微微动容。
静了半晌,清冷的话音如风送浮冰,“我若插手,只会同时获咎风花二使,说不定死得更快。”
“小子心肠倒好,可惜怯懦了点。”
迦夜爱花,命令把旧时花苑统统的花都搬了过来。她很少摘花,偶尔有食花的风俗,扯下几片咀嚼,如此行动,表情多数是不好。待走近了,殊影才发明她裙摆被雾气浸得透湿,不知坐了多久,黑发贴在额上,脸白得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