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叹了口气,“金蚕蛊乃蛊中之王,就怕她有朝一日......也罢,放了她,趁便给他们找些费事。”他拿起手边清茶小酌了一口,不知想到了甚么,眉头轻蹙,“此事不急,倒是那幅画,你们查得如何样了?”
彻夜无月,黑漆漆的天幕下伸手不见五指。幸亏兵士们的火把烧得很旺,将身后的一小片江水照得微微发光,也将不远处的巷子照得非常清楚。
刑关摆了摆手,截口道,“阿四,其他我未几说,就只要一句话,听与不听,就看你本身的了。”
而一墙之隔的别的一个房间,一双纤长细手却干脆利落地一刀,轻而易举剪去了烛花。敞亮的烛光照在苏幕遮那张可谓冷傲的脸上,饶是苏左和苏右长年相伴,也不由为之赞叹。
因而,阿四等人回阴司的筹算就此停顿。经筹议,天眼回总舵述职,刑关与阿四则跟着雄师队日夜兼程地扶柩北上。
刑关也想起青松坡上那一幕。当时阿黛已然断气而亡,却仍然死死抱紧大皇子的尸身不放。十数人轮番上场,想尽体例也没法将两人分开。无法之下,只能将阿黛的双手砍断,然后用剪刀和匕首将剩下的断肢残肉一点一点刮洁净。美艳傲岸的土司族女阿黛,曾经的大皇子侧妃,终究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了局。
何琼宣泄了一番,也晓得没用。再者,连夜驰驱数日,这五六十个兵士也都是怠倦至极,因而也只能静下心来安排大师当场歇息。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轰笑。
“十有八,九,”苏幕遮勾唇一笑,道,“倘若没有猜错,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大皇子贪赃枉法的传言,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苏幕遮一挑眉,“如何,不是一早就让你们把她带出邕州了吗?”
阿四用手碰了碰,还是有点烫手,“入不了口,再凉一会儿吧。”她转念想起天眼,不由问道,“据天眼所言,我们下一次任务应当会在都城?”
刑关不置可否,用下巴点了点药碗,道,“快趁热喝吧。”
“又在想入京之事?”刑关将熬好的汤药放在床边,道,“此事不必多虑,更何况,崔判官亲笔来信命我们需尽早入京。”
喝问声在空寂的夜里传得很远,却半天无人应对。正在迷惑间,有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呈现在了世人视野当中。
苏左赶紧道,“是,只是苏左感觉,阿朵女人固然能相隔数里用蛊节制轩辕同心智,但毕竟是被逼到了死路,其本心倒也不坏,不知......”
“欧阳明失落了,至今下落不明。”苏右想了想,低声回道。
只是刑关并没有一丝丝的怜悯怜悯之心,反而嘲笑一声,“如何,你倒是健忘她生前是如何对你的了?”
“欧阳明如何了?”苏幕遮将剪去的蜡烛芯抛弃,似随便普通问道。
苏幕遮轻哼一声,道,“轩辕齐遗骸入殓,按理扶柩之人该当一身素缟北上,却在此时太子手谕突至,几近是接踵而来。而后,无人再身穿丧服,大皇子之死也被压了下来。”
沉默不语中,毫无规律的声音在屋子里反响,忽急忽缓,另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