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第一计还太粗糙，不能直接拿来用。可他一天的官都没做过，要真能拿出实施细则来，反而不实在了。提一个粗粝纲领，开导在场数人，才合适天纵奇才却无实际宦海经历的形象。
这两人的官阶还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但观众太聪明，演出结果就要打扣头――比如把戏师刚把头顶帽子摘下来，底下就有人喊：“内里会蹦出一只兔子！”
“第一计落在民气，第二计便落在天时……”步安在内心默数：人和，天时，天时，硬着头皮编了下去：“眼下湘楚反贼反叛，闽中拜月为患，而江南西道正位于两地当中……”
在绝对的职位和权威面前，耍滑头公然是没甚么用的。步安暗自感喟，缓缓说道：“头一计便落在民气……我站在这危栏上，借使两边都是湖水，随便来条贼船我恐怕就上去了。这时如有人在湖上织造护网，那么即使网结得慢，贼船来得快，我也一定肯上贼船。”
这些人中，只要孔浩言是处所父母官，他第一个听明白步安的意义，倒也不奇特。宋国公、右使中丞与舍难大师三人，见孔浩言一脸冲动，也都诧异不已。
宋国公笑道：“好一个釜底抽薪之计！但要使江南西道八百里无鬼，难如登天。”
“小友胸中第二计又是甚么？”身穿便服、面庞清癯的右使中丞，也对步安有些刮目相看。
步放心说：当然不能，我扯了半天迟延时候，三计还没冒出来呢！
步放心中嘲笑，把兔子又塞了归去。
右使中丞也点头道：“你立于雕栏上，西湖水是深是浅，都与你无犯；但是你心生害怕，便要进退恰当。正如邪月之患，眼下未曾危及百姓生存，可百姓有了害怕之心，便给了贼子可乘之机。湖水是邪月，你便是百姓。”
孔浩言微微一愣，紧接着抚掌道：“小子公然有些门道！你接着说！”
“借使某地出了反贼，这一期的榜样县乡便不得参选了，便是选上了的也要肃除。”步安弥补道：“如此邻里守望，自相监督，可保一时承平。”
“这里都是你的长辈，说错了也无妨！”孔浩言这句话中，招揽的意味已经很直接了。
当代官员聪明归聪明，见地还是太少，步安正色道：“垂白叟所言极是，人力有穷，百鬼无穷，网天然结不完。何不装装模样呢？”
“小友的意义，莫非是要将江南西道推为榜样之道，使其八百里无鬼，好收留湘楚与闽中的游民？”孔浩言猎奇道。
这下连舍难大师都有些迷惑了――这题目看似在理取闹，却触及到了佛门修行最高深的境地。那么这小子到底是在装傻充楞拖时候？还是于此已有所悟的天纵之才呢？
釜底抽薪，我如何没想到呢……步安方才只是在内心画舆图，没话找话说，被他们这么一提示，倒还真有了点设法。
“禅机留着与舍难大师单论！先来讲说你的三计！”宋公国笑道。
“莫非此计太难实施？”宋国公笑着问道。
宋国公笑意盈盈，心中却有一丝迷惑：不晓得他此番行动，是真脾气使然，还是用心演出来的――如果演的，那这小辈还真不能小觑了。
江南东道布政使孔浩言闻谈笑道：“小友公然有才，此番借物喻理，与‘问渠’一诗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编本来就是步安的刚强，换个高雅点的说法，他是很有急智的。
世人本来并不把步安太当回事，此时却都当真了很多，宋国公脸上更是暴露一丝赏识之色。
“邪月临世，人力有穷，百鬼却驱之不竭，如何结的护网？”孔浩言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