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一动不动坐在车里,用力握紧软剑,掌心排泄冷粘的汗水。
各宫室殿阁都被封禁,宫人侍从未得传召一概不得私行出入,以防起乱。
那锦衣老者扑通跪倒,身如筛糠,“夫……夫人,被老爷关在书房密……密室里。”
“慕夫人只是临时昏倒。”凌超面无神采地转向她,“一干人犯如何措置,请太妃娘娘示下。”
走到这一步,就算他要弑天灭地,她也只能拔剑相随。
凌超在她身后冷冷一笑:“看起来,慕枫没这么轻易到手。”
她额头撞在青石地上轰然作响,摆布侍卫一把将她架开,她仍挣扎不休,直叫着:“太妃娘娘,求你开恩——”
“他这些年待你如何?”
冷月点头浅笑,不错,如若他顺利接办了东郊驻军,带领军队赶回城中,现在东边天涯理应看到万骑扬尘的沙雾。眼下已过了一个多时候,不见驻军开赴的迹象,想来是驻军统领已经看到了她的烟讯,知龙凤印有疑,不肯服从。
凌超一双眼里还是冷冰冰没有神采,低低开口:“太妃娘娘,嫂子让臣转告您,她会一向陪在你身边。”
紫竹惨笑不语,忽地跪行到她跟前,重重叩下头去:“他是一时胡涂犯了错,不关孩子的事!太妃娘娘,求你放过孩子,紫竹情愿以命抵罪,替他受过!只求你饶了他,饶了孩子!”
她一震,直直看向他的眼,水灵不恨她?还要陪在她身边,这个傻丫头……
她感喟,伸手抚了抚她脸颊的红肿,“到此时,你还护着他?站在哪一边,由你本身挑选。”冷月坐定,敛去温软神采,冷冷逼视她,“如果决定与我为敌,就拿出慕夫人的模样来!”
冷月眉头一蹙,与凌超对视一眼,凌超转头对副将冷冷道,“押这两个婢女去找,若再找不到人,就给她杀了这二人。”
“封闭宫门,燃起烽烟,鸣金示警。”凌超斩钉截铁传令下去。
她命人查抄宫中水粮兵器,除禁军箭矢有限外,一应水粮充沛,死守半月都不在话下。
她已做好最坏的筹算,假定事败宫倾,她甘愿引剑自戕,玉石俱焚。
那两名娇滴滴的婢女顿时尖叫哭喊,那绿衣女子跌跪在地,指着一名瑟缩跪地的老者哭叫道,“昨晚是管事将夫人带走的,我们全不知情,大人饶命啊!”
“慕夫人安在?”冷月环顾这一众惶恐哭叫的老幼妇孺,唯独不见紫竹。
殿门开处,凌超按剑直入:“禀太妃娘娘,慕枫执龙凤印接掌东郊大营两两万兵马,命令封闭京畿十二门,全城戒严,不得出入。”
身后老长幼小哭喊成一片,都被合拢的车帘隔挡在内里。
降落的号角吹响,各处宫门落下重锁,甲胄光鲜的禁军戍卫刀剑出鞘,明黄旗号高高飘荡在皇城之上。
“属劣等搜遍府中各房,都不见慕夫人。”一名禁军躬身回禀。
这把剑一向随她至今,也曾霜刃饮血,救她性命于危难,也能取她性命于瞬息。
一个时候已经畴昔,冷月昂首看了看天气,只怕慕枫也已赶到东郊大营了。
辉月宫里,紫竹已经醒来,被带到冷月面前。宫人已经侍侯她梳洗整齐,宝蓝宫装,丰髻低挽,描述倒是更加蕉萃,常日满月似的莹润脸庞蜡黄无光,左颊红肿未褪,淤青犹在。她神情恍忽地走到她面前,屈膝便跪,未开口,眼眶先已红了。
紫竹咬唇不语,眼泪清楚已在眼底打转,终是倔强地昂起了头。
冷月不语,缓缓扫视面前这一众面孔,心底千言万语,无尽痛苦,她悄悄捏紧双拳,一狠心回身:“全数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