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斯当然受得起,还叫我甚么周将军?直接唤我的名字好了,当年若不是老元帅收留,我能够岂今还在乞食呢?”周思成看她哭得双眼通红,忙收住泪,自我调侃了一句。
周思成有些惊奇地看着荀真,他一向都把她当作小女娃来对待,这小女娃本来也是极有策画的,不由欣喜地点点头,“蜜斯公然长大了,如果……”本想说如果男儿那该多好,想到荀英,眼眸一暗,没把话再说下去,随即开朗一笑。
周思成看到这空旷的正殿上只要他与荀真二人,竟单膝跪下,“这么些年,蜜斯过得可好?”俄然单手握拳捶向空中,东宫丰富的花岗岩空中竟被他捶出一个洞穴,“当年元帅以死相逼,让我们立下血誓必遵圣旨退出帝京,就连元帅身边最为得力的十八铁骑也不得逗留,全数都必须走,不走者即不遵令,永久辞退出荀家军,并且……并且还下死号令,不准救援荀家遗孤……”说到这里,这个刚毅高大的血性男人也不由泪流满面。
“家父早已去世,难为周将军还记得。”
荀真这才带着几分不甘心向宇文泓辞职,然后又向周思成告别,本日听了这一席话让她感慨很多。
“若蜜斯不嫌弃,就唤一声周叔吧,记得当年蜜斯出世的时候,将军但是欢畅坏了,他常说要生一个像你娘一样贞静贤淑的女儿……只可惜将军没能看到蜜斯长大成人……”周思成的声音有些许的哽咽。
周思成点点头,“那群王八羔子在北疆连吃了八场败仗,把当年我们荀家军搏命拼活光复的幽云十六州也被其夺去三分之二,这才不计算召我回朝,天子老儿亲身下圣旨调我入京拜为征北大将军,点兵三十万十今后即出征。”
荀真又摇了点头,用帕子轻抹了抹泪水,长长地感喟一声。
“当时我与世人都不肯,如何也得为荀家留下继后香灯的先人?将军他……他却一嚯而起,自断一指逼我们立下血誓,只因荀家能够无后,华国不能无将……胡国的安宁只是一时的,他日若再犯,华国将无人能守……”
半晌后,荀真用帕子抹去泪水,方才记起上前扶起周思成,“周将军,从速起来,荀真受不起的。”
站在内里廊下的宇文泓转头看了眼殿里的景象,轻叹一声,转头看向严翰,“太傅,看来荀家要比我宇文家更得民气。”
这是极奥妙的军情,很多朝臣要到明日才会晓得,但此时他对荀真倒是随口道出。
周思成也怔住了,目光紧紧地盯着荀真看,仿佛要从她的身上寻觅荀易与那娇滴滴的将军夫人的影子。那年,姑苏书香世家的女儿一脸果断地表示要嫁给荀将军,而他当时也在场,一样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样是这般的面庞。
“那如何行?”荀真道,怪不得她对他有印象。
周思成的神采顿如土灰,当年他不肯遵循元帅的密令,不肯就此出帝京,想要守住荀家遗孤,谁知他家中阿谁婆娘却暗害他,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软筋散,然后带着他与孩子缓慢地按旨意去到差,为此他终究把阿谁婆娘给休了,最后再如何查也查不出荀家先人的下落。
这是荀真内心深处最大的但愿,抽了抽鼻子,转移了话题,“周叔此次是要带兵出征吗?”北疆战事垂危,她也曾听闻过。
这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随即,他微微一笑,眉眼轻挑。
她也不遑多让地嘴角一勾,然后一回身,翩然拜别,如一只蝶儿般飞出了东宫。
荀真看着周思成眼中闪过的精光,刹时即明白宇文泓在玩甚么把戏?小脸上顿时倒有些阴晴不定。